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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治通鑒第二百三十九卷

資治通鑒第二百三十九卷

唐紀五十五 憲宗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中之上元和七年(壬辰、812)

唐紀五十五 唐憲宗元和七年(壬辰,公元812年)

  [1]冬,十月,乙未,魏博監(jiān)軍以狀聞,上亟召宰相,謂李絳曰:“卿揣魏博若府契。”李吉甫請遣中使宣慰以觀其變,李絳曰:“不可。今田興奉其土地兵眾,坐待詔命,不乘此際推心撫納,結(jié)以大恩,必待敕使至彼,持將士表來為請節(jié),然后與之,則是恩出于下,非出于上,將士為重,朝廷為輕,其感戴之心亦非今日之比也。機會一失,悔之無及!”吉甫素與樞密使梁守謙相結(jié),守謙亦為之言于上曰:“故事,皆遣中使宣勞,今此鎮(zhèn)獨無,恐更不諭。”上竟遣中使張忠順如魏博宣慰,欲俟其還而議之。癸卯,李絳復(fù)上言:“朝廷恩威得失,在此一舉,時機可惜,奈何棄之!利害甚明,愿圣心勿疑。計忠順之行,甫應(yīng)過陜,乞明旦即降白麻除興節(jié)度使,猶可及也。”上且欲除留后,絳曰:“興恭順如此,自非恩出不次,則無以使之感激殊常。”上從之。甲辰,以興為魏博節(jié)度使。忠順未還,制命已至魏州。興感恩流涕,士眾無不鼓舞。

  [1]冬季,十月,乙未(初十),魏博監(jiān)軍將魏博將士廢黜田懷諫,擁立田興的文狀上報,憲宗連忙召集宰相前來,對李絳說:“你的揣測和魏博的事態(tài)就像符節(jié)的兩部分相互吻合一樣哩。”李吉甫請求派遣中使前去安撫,以便觀察事態(tài)的變化,李絳說:“這樣做不恰當。現(xiàn)在,田興獻出魏博的土地與兵馬,正在等候詔書發(fā)布命令。如果不趁此時機誠心撫慰并接納他,以隆厚的恩典維系他,而一定要等候陛下派出的使者到魏博,拿著將士們的上表回來請求任命田興為節(jié)度使,然后再授給他這一職務(wù),這就是恩惠來自下邊,而不出自上邊,將士的作用大,而朝廷的作用小,田興對朝廷感激與愛戴的心意也是不能夠與現(xiàn)在相比的。一旦失去這一時機,后悔也來不及了!”李吉甫平常與樞密使梁守謙相互勾結(jié),梁守謙也替李吉甫向憲宗說:“根據(jù)慣例,對于這種情形,都是派遣中使前去慰勞,現(xiàn)在唯獨不向魏博派遣中使,恐怕人們更加難以明白其中的道理了。”憲宗最后還是派遣中使張忠順前往魏博安撫將士,準備等候張忠順回朝以后再商議此事。癸卯(十八日),李絳再次進言說:“朝延施加恩典與聲威的成功與失敗,就在這一次行動。出現(xiàn)這一時機,是值得珍惜的,怎么能夠?qū)⑺艞壞兀∧姆N做法有利有害,是非常清楚的,希望陛下心中不要再有疑慮了。計算張忠順的行程,現(xiàn)在應(yīng)當剛過陜州,請陛下明天早晨便頒布白麻紙詔書,任命田興為節(jié)度使,這是還來得及的。”憲宗打算暫且任命田興為留后,李絳說:“田興恭敬順從到這般地步,若不肯不拘等次地施加恩典,自然無法使他感激朝廷的超常待遇。”憲宗聽從了李絳的建議。甲辰(十九日),憲宗任命田興為魏博節(jié)度使。張忠順沒有返回朝廷以前,憲宗的命令已經(jīng)到達魏州,田興因感激朝廷的恩典而流出了眼淚!將士們沒有不歡欣雀躍的。

  [2]庚戌,更名皇子寬曰惲,察曰,寰曰忻,寮曰悟,審曰恪。

  [2]庚戌(二十五日),憲宗為皇子更改名字,李寬稱作李惲,李察稱作李,李寰稱作李忻,李寮稱作李悟,李審稱作李恪。

  [3]李絳又言:“魏博五十余年不沾皇化,一旦舉六州之地來歸,刳河朔之腹心,傾叛亂之巢穴,不有重賞過其所望,則無以慰士卒之心,使四鄰勸慕。請發(fā)內(nèi)庫錢百五十萬緡以賜之。”左右宦臣以為“所與太多,后有此比,將何以給之?”上以語絳,絳曰:“田興不貪專地之利,不顧四領(lǐng)鄰之患,歸命圣朝,陛下奈何愛小費而遺大計,不以收一道人心!錢用盡更來,機事一失不可復(fù)追。借使國家發(fā)十五萬兵以取六州,期年而克之,其費豈止百五十萬緡而已乎!”上悅,曰:“朕所以惡衣菲食,蓄聚貨財,正為欲平定四方;不然,徒貯之府庫何為!”十一月,辛酉,遣知制誥裴度至魏博宣慰,以錢百五十萬緡賞軍士,六州百姓給復(fù)一年。軍士受賜,歡聲如雷。成德、袞鄆使者數(shù)輩見之,相顧失色,嘆曰:“倔強者果何益乎!”

  [3]李絳又說:“魏博已經(jīng)有五十多年沒有沾潤著帝王的德化了,現(xiàn)在忽然帶著魏、博、貝、衛(wèi)、澶、相六州土地前來歸順,挖空了河朔地區(qū)的中心,傾覆了反叛作亂的巢穴,如果沒有超過他們所希望的重重的獎賞,便無法安慰將士們的心意,并使四周相鄰各道受到勸勉,感到羨慕。請陛下?lián)馨l(fā)內(nèi)庫錢一百五十萬緡,頒賜給魏博。”憲宗親近的宦官認為:“給與的賞賜太多,若以后再有此例,將拿什么給他們呢?”憲宗將宦官的話告訴了李絳,李絳說:“田興不肯貪圖專擅一地的好處,不顧四周相鄰各道的禍患,歸順本朝,陛下怎么能夠珍惜微小的費用,反而丟掉重大的謀劃,不肯用這點錢財去收取一道的人心呢!錢財使用光了會重新得到的,而這一時機一旦失去,就不能夠再追回來了。假如國家征發(fā)十五萬兵馬去攻取魏博六州,經(jīng)過整整一年才戰(zhàn)勝敵軍,這需要的費用難道是一百五十萬緡就可以止住的嗎?”憲宗高興了,就說:“朕穿粗劣的衣裳,吃薄味的食物,積蓄物資錢財?shù)囊鈭D,正是為了平定各地。否則,將物資錢財白白儲存在倉庫中是為了什么呢?”十一月,辛酉(初六),憲宗派遣知制誥裴度前去安撫魏博,帶去錢一百五十萬緡,獎賞軍中將士,對六州百姓免除一年的賦稅徭役。將士們得到賞賜,發(fā)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。成德、兗鄆派來的好幾個使者看到了這一場景,面面相覷,驚惶變色,嘆息著說:“對朝廷剛強不屈的藩鎮(zhèn)果真有什么好處嗎!”

  度為興陳君臣上下之義,興聽之,終夕不倦,待度禮極厚,請度遍至所部州縣,宣布朝命。奏乞除節(jié)度副使于朝廷,詔以戶部郎中河東胡證為之。興又奏所部缺官九十員,請有司注擬,行朝廷法令,輸賦稅。田承嗣以來室屋僭侈者,皆避不居。

  裴度為田興講述君臣之間的大義名分,田興傾聽著,整個晚上,都沒有倦意。他對待裴度的禮數(shù)非常周全,還邀請裴度走遍他管轄的州縣,向各處宣布朝廷的命令。田興奏請朝廷任命節(jié)度副使,憲宗頒詔任命戶部郎中河東人胡證出任此職。田興還奏報部下缺少官員九十人,請求有關(guān)部門登錄姓名,擬定官職,在魏博行使朝廷的法紀命令,向朝廷交納賦稅。田承嗣以來所建造的過度奢華的居室,田興一概回避,不肯居住。

  鄆、蔡、恒遣游客間說百方,興終不聽。李師道使人謂宣武節(jié)度使韓弘曰:“我世與田氏約相保援,今興非田氏族,又首變兩河事,亦公之所惡也!我將與成德合軍討之。”弘曰:“我不知利害,知奉詔行事耳。若兵北渡河,我則以兵東取曹州!”師道懼,不敢動。

  鄆州李師道、蔡州吳少陽、恒州王承宗派遣游說之士,想方設(shè)法私下勸說田興,田興始終不肯聽從。李師道讓人告訴宣武節(jié)度使韓弘說:“我家世代與田氏約定相互保全,彼此援助。現(xiàn)在,田興并不出于田氏家族,又第一個改變了河南、河北的先例,這也是您所憎惡的啊!我準備與成德會合兵馬,討伐田興。”韓弘說:“我不知道你說的這些利弊得失,只知道遵照詔書辦事而已。假如你的兵向北渡過黃河,我便領(lǐng)兵東進,攻打曹州!”李師道害怕,沒敢用兵。

  田興既葬田季安,送田懷諫于京師。辛巳,以懷諫為右監(jiān)門衛(wèi)將軍。

  田興安葬了田季安以后,便將田懷諫往京城。辛巳(二十六日),憲宗任命田懷諫為右監(jiān)門衛(wèi)將軍。

  [4]李絳奏振武、天德左右良田可萬頃,請擇能吏開置營田,可以省費足食,上從之。絳命度支使盧坦經(jīng)度用度,四年之間,開田四千八百頃,收谷四千余萬斛,歲省度支錢二十余萬緡,邊防賴之。

  [4]李絳奏稱,振武、天德周圍的良田可達一萬頃,請求選擇干練的官吏開設(shè)屯田,可以節(jié)省開支,使糧食充足,憲宗聽從了他的建議。李絳命令度支使盧坦經(jīng)營規(guī)劃所需費用。在四年時間里,開辟田地四千八百頃,收獲谷物四千多萬斛,每年節(jié)省度支撥錢二十多萬緡,邊防都仰仗著屯田的收成。

  [5]上嘗于延英謂宰相曰:“卿輩當為朕惜官,勿用之私親故。”李吉甫、權(quán)德輿皆謝不敢。李絳曰:“崔甫有言,‘非親非故,不諳其才。’諳者尚不與官,不諳者何敢復(fù)與!但問其才器與官相稱否耳。若避親故之嫌,使圣朝虧多士之美,此乃偷安之臣,非至公之道也。茍所用非其人,則朝廷自有典刑,誰敢逃之!”上曰:“誠如卿言。”

  [5]憲宗曾經(jīng)在延英殿對宰相們說:“你們這些人應(yīng)當替朕珍惜官位,不要用官位偏袒親戚故舊。”李吉甫、權(quán)德輿都推脫說自己沒有那樣的膽量。李絳說:“崔甫說過:‘既不是親屬,又不是故交,無法了解一個人的才能。’對自己了解的人尚且不能夠授予官職,對不了解的人又怎么敢授給官職呢?只須過問一個人的才能和器識與所授官職是否相稱而已。倘若規(guī)避親戚故舊的嫌疑,使本朝缺欠人才濟濟的局面,這便是茍求自安的臣下,并不符合大公無私的原則啊!如果任用的人是不合適的,朝廷自然會有刑罰相加,有誰敢逃避呢!”憲宗說:“誠然如你所說。”

  [6]是歲,吐蕃寇涇州,及西門之外,驅(qū)掠人畜而去。上患之,李絳上言:“京西、京北皆有神策鎮(zhèn)兵,始,置之欲以備御吐蕃,使與節(jié)度使掎角相應(yīng)也。今則鮮衣美食,坐耗縣官,每有寇至,節(jié)度使邀與俱進,則云申取中尉處分;比其得報,虜去遠矣。縱有果銳之將,聞命奔赴,節(jié)度使無刑戮以制之,相視如平交,左右前卻,莫肯用命,何所益乎!請據(jù)所在之地士馬及衣糧、器械皆割隸當?shù)拦?jié)度使,使號令齊壹,如臂之使指,則軍威大振,虜不敢入寇矣。”上曰:“朕不知舊事如此,當亟行之。”既而神策軍驕恣日久,不樂隸節(jié)度使,竟為宦者所沮而止。

  [6]本年,吐蕃侵犯涇州,一直打到西門以外,驅(qū)趕俘掠人口與牲畜離去,憲宗為此事甚為擔憂。李絳進言說:“京城西面和京城北面都有神策軍趕鎮(zhèn)駐守的兵馬。起初,朝廷將神策軍安置到各軍鎮(zhèn),是打算防御吐蕃,使神策軍與節(jié)度使的兵馬形成相互呼應(yīng)夾擊敵軍的形勢。如今神策軍穿好的,吃好的,無所事事地消耗國家的物資供給。每當有敵寇到來時,節(jié)度使邀請神策軍與自己共同進軍,神策軍卻說需要申報上去,聽取中尉的處理。及至神策軍得到中尉的答復(fù),吐蕃已經(jīng)離開很遠了。縱然神策軍中也有果決勇猛的將領(lǐng),得到命令便奔赴敵軍,但是節(jié)度使無法使用刑殺的權(quán)力來控制他們。這些將領(lǐng)將節(jié)度使看作平等交往的人物,節(jié)度使支使他們前進或撤退時,他們不肯服從命令,這有什么益處呢?請陛下根據(jù)神策軍的駐扎地點,將戰(zhàn)士、馬匹、衣服、口糧、器械等一概分割給本道節(jié)度使管轄,使號令統(tǒng)一,猶如胳膊指使手指一般,軍隊的聲威便會大大振作起來,吐蕃就不敢前來侵犯了。”憲宗說:“朕不知道以往的制度竟是這個樣子,應(yīng)當趕緊實行你的建議。”不久,由于神策軍驕橫放縱得時間長了,不愿意隸屬節(jié)度使,終于因受到宦官的阻撓而沒有實行下去。

八年(癸巳、813)

八年(癸巳,公元813年)

  [1]春,正月,癸亥,以博州刺史田融為相州刺史。融,興之兄也。融、興幼孤;融長,養(yǎng)而教之。興嘗于軍中角射,一軍莫及。融退而之曰:“爾不自晦,禍將及矣!”故興能自全于猜暴之時。

  [1]春季,正月,癸亥(初九),憲宗任命博州刺史田融為相州刺史。田融是田興的哥哥。田融與田興幼年喪父,田融年長,便撫養(yǎng)教育田興。有一次,田興與軍中將士比賽射箭,全軍將士都趕不上他。回去以后,田融用鞭子抽打他,還說:“你不能夠收斂自己的鋒芒,禍殃就要到來了!”所以,田興能夠在田季安猜疑而橫暴時,將自己保全下來。

  [2]勃海定王元瑜卒,弟言義權(quán)知國務(wù)。庚午,以言義為勃海王。

  [2]勃海定王大元瑜去世,弟弟大言義暫時代理執(zhí)掌國家事務(wù)。庚午(十六日),憲宗任命大言義為勃海王。

  [3]李吉甫、李絳數(shù)爭論于上前,禮部尚書、同平章事權(quán)德輿居中無所可否;上鄙之。辛未,德輿罷守本官。

  [3]李吉甫與李絳屢次在憲宗面前爭論,禮部尚書、同平章事權(quán)德輿置身中間,沒有表示過贊同或反對,憲宗因此而輕視他。辛未(十七日),權(quán)德輿被罷免宰相職務(wù),仍然擔任原有的官職。

  [4]辛卯,賜魏博節(jié)度使田興名弘正。

  [4]辛卯(疑誤),憲宗向魏博節(jié)度使田興頒賜名字,叫田弘正。

  [5]司空,同平章事于久留長安,郁郁不得志。有梁正言者,自言與樞密使梁守謙同宗,能為人屬請,使其子太常丞敏重賂正言,求出鎮(zhèn),久之,正言詐漸露,敏索其賂不得,誘其奴,支解之,棄溷中。事覺,帥其子殿中少監(jiān)季友等素服詣建福門請罪,門者不內(nèi),退,負南墻而立,遣人上表,闔門以無印引不受;日暮方歸,明日,復(fù)至。丁酉,左授恩王傅,仍絕朝謁;敏流雷州,季友等皆貶官,僮奴死者數(shù)人;敏至秦嶺而死。

  [5]司空、同平章事于長時間留在長安,自覺憂悶,難償平生志愿。有一個叫梁正言的人,自稱與樞密使梁守謙是本家,能夠替別人托辦各種事情,于便讓他的兒子太常丞于敏重重地賄賂梁正言,希圖出任節(jié)度使。時間長了,梁正言的騙術(shù)逐漸敗露了,于敏不能夠?qū)①V賂索取回來,便誘使梁正言的奴仆,將梁正言的四肢分解了,丟棄到廁所中。事情終于被發(fā)覺了,于帶領(lǐng)他的兒子殿中少監(jiān)于季友等人,穿著白色喪服前往建福門請求治罪,守門人不肯讓他們進去。退下來后,于背倚南墻站立著,派人進獻表章,閣門的值班人因表上沒有印符,又沒有內(nèi)部人援引,因而不肯接受。直到日暮,于等才返回。第二天,又再次前來。丁酉(疑誤),于被降職為恩王傅,并禁止他入朝謁見;于敏被流放雷州,于季友等人都被貶官,奴仆被處死的有幾個人。于敏剛到秦嶺便死去。

  事連僧鑒虛。鑒虛自貞元以來,以財交權(quán)幸,受方鎮(zhèn)賂遺,厚自奉養(yǎng),吏不敢詰。至是,權(quán)幸爭為之言,上欲釋之,中丞薛存誠不可。上遣中使詣臺宣旨曰:“朕欲面詰此僧,非釋之也。”存誠對曰:“陛下必欲面釋此僧,請先殺臣,然后取之,不然,臣期不奉詔。”上嘉而從之。三月,丙辰,杖殺鑒虛,沒其所有之財。

  事情牽連到僧人鑒虛。自從貞元年間以來,鑒虛憑著資財與擁有權(quán)勢、取得寵幸的人們交結(jié),收受節(jié)度使賄賂的財物,使自己日常獲得優(yōu)厚的供養(yǎng),吏人們誰也不敢追問。至此,有權(quán)勢、得寵幸的人們爭著替鑒虛講情,憲宗也打算將鑒虛釋放出來,御史中丞薛存誠認為是不適當?shù)摹椬谂汕仓惺骨巴放_宣布詔旨說:“朕打算當面責問這個僧人,并不是要釋放他。”薛存誠回答說:“如果陛下一定要當面釋放這個僧人,請先將我殺掉,然后再將他放走。否則,我定然不肯接受詔命。”憲宗嘉許并聽從了他的請求。三月,丙辰(初三),將鑒虛用棍棒笞打而死,沒收了他所有的資財。

  [6]甲子,征前西川節(jié)度使、同平章事武元衡入知政事。

  [6]甲子(十一日),憲宗征召前任西川節(jié)度使、同平章事武元衡入朝執(zhí)掌政事。

  [7]夏,六月,大水。上以為陰盈之象,辛丑,出宮人二百車。

  [7]夏季,六月,發(fā)生了嚴重的水災(zāi),憲宗認為這是陰氣滿盈的象征。辛丑(初五),憲宗將二百車宮中婦女打發(fā)出宮。

  [8]秋,七月,振武節(jié)度使李光進請修受降城,兼理河防。時受降城為河所毀,李吉甫請徒其徒于天德故城,李絳及戶部待郎盧坦以為:“受降城,張仁愿所筑,當磧口,據(jù)虜要沖,美水草,守邊之利地。今避河患,退二三里可矣,奈何舍萬代永安之策,徇一時省費之便乎!況天德故城僻處確瘠,去河絕遠,烽侯警急不相應(yīng)接,虜忽唐突,勢無由知,是無故而蹙國二百里也。”及城使周懷義奏利害,與絳、坦同。上卒用吉甫策,以受降城騎士隸天德軍。

  [8]秋季,七月,振武節(jié)度使李光進請求修筑受降城,同時治理黃河的堤防。當時,受降城被黃河毀壞,李吉甫請求將李光進的部眾遷移到天德軍的舊城去。李絳與戶部侍郎盧坦認為:“這座受降城是張仁愿修筑起來的,地處大漠的出口,占據(jù)著控制異族的交通緊要之地,水草豐美,是守衛(wèi)邊防的好地方。現(xiàn)在,為了避開黃河的危害,后退兩三里地就行了,怎么能夠舍棄萬世永遠安定的大計,曲從暫時節(jié)省開支的便利呢!何況天德軍舊城處于荒遠之地,土質(zhì)瘠薄多石,距離黃河極遠,烽火臺示警告急時,不能夠相互呼應(yīng),異族忽然前來橫沖直撞,勢必無法得知,這是毫無原由地使國家減縮了二百里的土地啊!”及至受降城使周懷義奏陳利弊得失,所講的與李絳、盧坦相同。但是,憲宗最終還是采用了李吉甫的策劃,將受降城的騎兵隸屬于天德軍。

  李絳言于上曰:“邊軍徒有其數(shù)而無其實,虛費衣糧,將帥但緣私役使,聚貨財以結(jié)權(quán)幸而已,未嘗訓練以備不虞,此不可不于無事之時豫留圣意也。”時受降城兵籍舊四百人,及天德軍交兵,止有五十人,器械止有一弓,自余稱是。故絳言及之。上驚曰:“邊兵乃如是其虛邪!卿曹當加按閱。”會絳罷相而止。

  李絳對憲宗說:“邊防上的軍隊空有數(shù)額,實際沒有那么多士兵,白白浪費衣服與口糧。將帥們只知道假公濟私,使喚士兵,積聚物資錢財,用以交結(jié)有權(quán)勢、得寵幸的人們,卻不曾訓練士兵,以防備意外的事情發(fā)生。這種情形,不能不在沒有事端時請陛下預(yù)先留意。”當時,受降城的士兵名冊原有四百人,及至與天德軍移交兵員時,只有五十人,軍用器具只有一張弓,其余的東西與此相稱,所以李絳才提到此事。憲宗驚訝地說:“邊境的兵馬竟然是這般空虛嗎!你們應(yīng)當加以按察。”適逢李絳被罷免了宰相的職務(wù),于是此事便作罷了。

  [9]乙巳,廢天威軍,以其眾隸神策軍。

  [9]乙巳(疑誤),朝廷廢除了天威軍,將天威軍的部眾隸屬于神策軍。

  [10]丁未,辰、溆賊帥張伯靖請降。辛亥,以伯靖為歸州司馬,委荊南軍前驅(qū)使。

  [10]丁未(疑誤),辰州與涂州兩地蠻人的首領(lǐng)張伯靖請求歸降。辛亥(疑誤),憲宗任命張伯靖為歸州司馬,交付荊南節(jié)度使軍前聽候驅(qū)遣。

  [11]初,吐蕃欲作烏蘭橋,先2貯材于河側(cè),朔方常潛遣人投之于河,終不能成。虜知朔方、靈鹽節(jié)度使王貪,先厚賂之,然后并力成橋,仍筑月城守之。自是朔方御寇不暇。

  [11]當初,吐蕃準備建造烏蘭橋,事先在黃河邊上儲存木材,朔方經(jīng)常暗中派人將木材投入黃河,烏蘭橋到底沒有能夠造成。吐蕃得知朔方、靈鹽節(jié)度使王貪婪,便先去重重地賄賂他,然后全力將烏蘭橋造成,還修筑了新月形的城墻守衛(wèi)著它。從此,朔方經(jīng)常需要抵御吐蕃入侵,再也沒有閑暇的時候了。

  [12]冬,十月,回鶻發(fā)兵度磧南,自柳谷西擊吐蕃。壬寅,振武、天德軍奏回鶻數(shù)千騎至鵜泉,邊軍戒嚴。

  [12]冬季,十月,回鶻派兵來到大漠南面,由柳谷西進,攻擊吐蕃。壬寅(二十三日),振武、天德軍奏稱有回鶻騎兵數(shù)千人來到鵜泉,邊疆上的軍隊都在警戒防備。

  [13]振武節(jié)度使李進賢,不恤士卒;判官嚴澈,綬之子也,以刻核得幸于進賢。進賢使牙將楊遵憲將五百騎趣東受降城以備回鶻,所給資裝多虛估;至鳴沙,遵憲屋處而士卒暴露;眾發(fā)怒,夜,聚薪環(huán)其屋而焚之,卷甲而還。庚寅夜,焚門,攻進賢,進賢逾城走,軍士屠其家,并殺嚴澈。進賢奔靜邊軍。

  [13]振武節(jié)度使李進賢不體恤將士。判官嚴澈是嚴綬的兒子,因待人苛刻而得到李進賢的寵愛。李進賢讓牙將楊遵憲帶領(lǐng)騎兵五百人奔赴東受降城,防備回鶻,供給他的物資裝備多不是原物,而是經(jīng)過虛估價錢后另以他物配給的。來到鳴沙時,楊遵憲住在房屋里,但將士們留在露天地里。大家發(fā)怒了,在夜間堆聚柴草,圍繞著房屋放火焚燒楊遵憲,收起鎧甲,返回振武。庚寅(十一日),夜晚,返回的將士焚燒大門,進攻李進賢,李進賢翻越城墻逃走。將士們屠殺了李進賢的家口,并且殺死了嚴澈。李進賢逃奔靜邊軍。

  [14]群臣累表請立德妃郭氏為皇后。上以妃門宗強盛,恐正位之后,后宮莫得進,托以歲時禁忌,竟不許。

  [14]群臣屢次上表請求將德妃郭氏立為皇后。憲宗認為郭德妃宗族門戶強盛,恐怕郭德妃居正位后,內(nèi)宮的嬪妃不能夠接近他了,便借口時日的忌諱,始終不肯答應(yīng)。

  [15]丁酉,振武監(jiān)軍駱朝寬奏亂兵已定,請給將士衣。上怒,以夏綏節(jié)度使張煦為振武節(jié)度使,將夏州兵二千赴鎮(zhèn),仍命河東節(jié)度使王鍔以兵二千納之,聽以便宜從事。駱朝寬歸罪于其將蘇若方而殺之。

  [15]丁酉(十八日),振武監(jiān)軍駱朝寬奏稱變亂的士兵已經(jīng)平定,請求給將士們供應(yīng)服裝。憲宗大怒,任命夏綏節(jié)度使張煦為振武節(jié)度使,帶領(lǐng)夏州兵馬二千人奔赴振武,還命令河東節(jié)度使王鍔率領(lǐng)兵馬二千人接納張煦,任憑他見機行事。駱朝寬將罪責都加給將領(lǐng)蘇若方,將他殺掉了。

  [16]發(fā)鄭滑、魏博卒鑿黎陽古河十四里,以紓滑州水患。

  [16]朝廷征發(fā)鄭滑、魏博士兵開鑿黎陽古黃河河道十四里,以便緩解滑州的水災(zāi)。

  [17]上問宰相:“人言外間朋黨大盛,何也?”李絳對曰:“自古人君所甚惡者,莫若人臣為朋黨,故小人譖君子必曰朋黨。何則?朋黨言之則可惡,尋之則無跡故也。東漢之末,凡天下賢人君子,宦臣皆謂之黨人而禁錮之,遂以亡國。此皆群小欲害善人之言,愿陛下深察之!夫君子固與君子合,豈可必使之與小人合,然后謂之非黨邪!”

  [17]憲宗詢問宰相說:“人們說外面朋黨集團大大興起,這是為什么呢?”李絳回答說:“自古以來,人君特別憎惡的,以人臣結(jié)成朋黨集團為甚,所以,小人誣陷君子,肯定要說他屬于朋黨集團。為什么要這樣做呢?這是因為,朋黨集團談?wù)撈饋黼m然是可惡的,尋找起來卻沒有痕跡。東漢末年,凡是天下的賢人和君子,宦官都稱他們?yōu)辄h人,因而勒令對他們永不任用,東漢便因此滅亡。這都是眾小人打算謀害好人的說法,希望陛下深入地考察此事。一般說來,君子固然與君子相合,難道能夠一定使君子與小人相合,然后才能夠說君子不屬于朋黨集團嗎!”

九年(甲午、814)

九年(甲午,公元814年)

  [1]春,正月,甲戌,王鍔遣兵五千會張煦于善羊柵。乙亥,煦入單于都護府,誅亂者蘇國珍等二百五十三人。二月,丁丑,貶李進賢為通州刺史。甲午,駱朝寬坐縱亂者,杖之八十,奪色,配役定陵。

  [1]春季,正月,甲戌(二十六日),王鍔派遣兵馬五千人在善羊柵與張煦會合。乙亥(二十七日),張煦進入單于都護府,誅殺變亂者蘇國珍等二百五十三人。二月,丁丑(疑誤),憲宗將李進賢貶為通州刺史。甲午(十六日),駱朝寬因放縱叛亂者獲罪,將他杖責八十,剝奪品色,發(fā)配到定陵服役。

  [2]李絳屢以足疾辭位;癸卯,罷為禮部尚書。

  [2]李絳因腳病屢次推辭官位。癸卯(二十五日),李絳被罷為禮部尚書。

  初,上欲相絳,先出吐突承璀為淮南監(jiān)軍,至是,上召還承璀,先罷絳相。甲辰,承璀至京師,復(fù)以為弓箭庫使、左神策中尉。

  當初,憲宗打算任命李絳為宰相,事先讓吐突承璀出任淮南監(jiān)軍。至此,憲宗將吐突承璀召回,事先免除了李絳的宰相職務(wù)。甲辰(二十六日),吐突承璀來到京城,憲宗重新任命他為弓箭庫使、左神策軍中尉。

  [3]李吉甫奏:“國家舊置六胡州于靈、鹽之境,開元中廢之,更置宥州以領(lǐng)降戶;天寶中,宥州寄理于經(jīng)略軍,寶應(yīng)以來,因循遂廢。今請復(fù)之,以備回鶻,撫黨項。”上從之。夏,五月,庚申,復(fù)置宥州,理經(jīng)略軍,取城神策屯兵九千以實之。

  [3]李吉甫上奏說:“以往,國家在靈州和鹽州境內(nèi)設(shè)置了六胡州,開元年間將六胡州廢除,又設(shè)置宥州來統(tǒng)領(lǐng)歸降的人戶。天寶年間,宥州由經(jīng)略軍遙控治理。寶應(yīng)年間以來,由于墨守舊法,于是便被廢棄了。現(xiàn)在,我請求恢復(fù)以往的設(shè)置,以便防備回鶻,安撫黨項。”憲宗聽從了他的建議。夏季,五月,庚申(十四日),朝廷重新設(shè)置宥州,治所設(shè)在經(jīng)略軍,調(diào)來屯駐城的神策軍兵九千人,以便充實宥州。

  先是,回鶻屢請昏,朝廷以公主出降,其費甚廣,故未之許。禮部尚書李絳上言,以為:“回鶻兇強,不可無備;淮西窮蹙,事要經(jīng)營。今江、淮大縣,歲所入賦有二十萬緡者,足以備降主之費,陛下何愛一縣之賦,不以羈縻勁虜!回鶻若得許昏,必喜而無猜,然后可以修城塹,蓄甲兵,邊備既完,得專意淮西,功必萬全。今既未降公主而虛弱西城;磧路無備,更修天德以疑虜心。萬一北邊有警,則淮西遺丑復(fù)延歲月之命矣!儻虜騎南牧,國家非步兵三萬,騎五千,則不足以抗御!借使一歲而勝之,其費豈特降主之比哉!”上不聽。

  在此之前,回鶻屢次請求通婚,朝廷因公主出國下嫁,開支很大,所以沒有答應(yīng)。禮部尚書李絳進言認為:“回鶻兇猛強悍,對他們不能夠沒有防備。淮西困惑猶豫,其中的事情需要圖謀規(guī)劃。如今江淮地區(qū)的大縣,每年上繳的賦稅有達到二十萬緡的,足夠備辦下嫁公主的費用,陛下為什么要珍惜一個縣的賦稅,不肯拿來維系強勁的回鶻呢?假如回鶻得到通婚的許可,肯定感到高興,不再猜疑.在此之后,才可以修治城池溝塹,積蓄鎧甲兵器。在邊疆的防備鞏固后,才能夠一心一意地對付淮西,必定獲得成功,萬無一失。既然如今沒有下嫁公主,又使西受降城虛弱難支,對大漠的通路毫無防備,還要修筑天德城,使異族心中感到疑慮。萬一北部邊疆出現(xiàn)警報,淮西的殘余小丑便又能夠茍延殘喘下去了!倘若回鶻的騎兵南來放牧,國家沒有步兵三萬人、騎兵五千人,就不夠抵御他們!假使需要用一年時間戰(zhàn)勝回鶻,所需要的費用又怎么能與僅僅下嫁公主的開銷相比呢?”憲宗不肯聽從。

  [4]乙丑,桂王綸薨。

  [4]乙丑(十九日),桂王李綸去世。

  [5]六月,壬寅,以河中節(jié)度使張弘靖為刑部尚書、同平章事。弘靖,延賞之子也。

  [5]六月,壬寅(二十七日),憲宗任命河中節(jié)度使張弘靖為刑部尚書、同平章事。張弘靖是張延賞的兒子。

  [6]翰林學士獨孤郁,權(quán)德輿之婿也。上嘆郁之才美曰:“德輿得婿郁,我反不及邪!”先是尚主皆取貴戚及勛臣之家,上始命宰相選公卿、大夫子弟文雅可居清貫者;諸家多不愿,惟杜佑孫司議郎不辭。秋,七月,戊辰,以為殿中少監(jiān)、駙馬都尉,尚岐陽公主。公主,上長女,郭妃所生也。八月,癸已,成昏。公主有賢行,杜氏大族,尊行不翅數(shù)十人,公主卑委怡順,一同家人禮度,二十年間,人未嘗以絲發(fā)間指為貴驕。始至,則與謀曰:“上所賜奴婢,卒不肯窮屈,奏請納之,悉自市寒賤可制指者。”自是閨門落然不聞人聲。

  [6]翰林學士獨孤郁是權(quán)德輿的女婿。憲宗贊嘆獨孤郁的才華說:“權(quán)德輿能夠使獨孤郁作女婿,我反而趕不上權(quán)德輿了嗎?”在此之前,公主下嫁,都是選取皇家內(nèi)外親族以及功臣家的子弟。至此,憲宗才命令宰相選擇公卿、大夫家的溫文爾雅、可以置身清流的子弟。然而,各家多不愿意,只有杜佑的孫子司議郎杜沒有推辭。秋季,七月,戊辰(二十三日)憲宗任命杜為殿中少監(jiān)、駙馬都尉,讓他娶岐陽公主為妻。岐陽公主是憲宗的大女兒,為郭德妃所生。八月,癸巳(十九日),杜與岐陽公主成婚。岐陽公主舉止賢淑,杜氏是一個龐大的家族,行輩高于她的不只數(shù)十人,岐陽公主對待他們,謙恭隨和,一概如同家里人的禮數(shù),在二十年里,人們不曾因絲毫的嫌隙而指責她恃貴驕慢。才到杜家時,岐陽公主就與杜商議說:“皇上賜給我們的奴婢,是終究不肯屈從的,可以奏請皇上將他們收回去,我們自己再悉數(shù)購買出身低微、可以指使的奴婢吧。”自此,閨閣門戶清靜,連人們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。

  [7]閏月,丙辰,彰義節(jié)度使吳少陽薨。少陽在蔡州,陰聚亡命,牧養(yǎng)馬騾,時抄掠壽州茶山以實其軍。其子攝蔡州刺史元濟,匿喪,以病聞,自領(lǐng)軍務(wù)。

  [7]閏八月,丙辰(十二日),彰義節(jié)度使吳少陽去世。吳少陽任職蔡州,暗中聚合逃亡的罪犯,放養(yǎng)騾子、馬匹,時常搶動壽州茶山的財物來充實軍需。他的兒子攝蔡州刺史吳無濟,隱瞞了吳少陽的死訊,以吳少陽患病上報朝廷,由自己統(tǒng)領(lǐng)軍中事務(wù)。

  上自平蜀,即欲取淮西。淮南節(jié)度使李吉甫上言:“少陽軍中上下攜離,請徒理壽州以經(jīng)營之。”會朝廷方討王承宗,未暇也。及吉甫入相,田弘正以魏博歸附。吉甫以為汝州捍蔽東都,河陽宿兵,本以制魏博,今弘正歸順,則河陽為內(nèi)鎮(zhèn),不應(yīng)屯重兵以示猜阻。辛酉,以河陽節(jié)度使烏重胤為汝州刺史,充河陽、懷、汝節(jié)度使,徒理汝州。己巳,弘正檢校右仆射,賜其軍錢二十萬緡,弘正曰:“吾未若移河陽軍之為喜也。”

  自從平定蜀中劉辟以來,憲宗就打算攻取淮西。淮南節(jié)度使李吉甫進言說:“吳少陽軍中將士對上面已有背叛之心,請將淮南的治所遷移到壽州去,以便讓我來經(jīng)略規(guī)劃淮西。”適逢朝廷正在討伐王承宗,沒有余暇考虛他的建議。及至李吉甫擔任宰相后,田弘正率領(lǐng)魏博歸順了朝廷,李吉甫認為:“東都有汝州護衛(wèi)著,在河陽屯駐兵馬,本來是為了控制魏博的。現(xiàn)在,田弘正歸順了朝廷,河陽便成了內(nèi)地的軍鎮(zhèn),不應(yīng)該屯駐重兵,顯示對魏博的猜疑。”辛酉(十七日),憲宗任命河陽節(jié)度使烏重胤為汝州刺史,充任河陽、懷、汝節(jié)度使,將治所遷移汝州。己巳(二十五日),加封田弘正檢校右仆射,賜給魏博軍錢二十萬緡。田弘正說:“沒有比遷移河陽軍更使我高興的啦。”

  九月,庚辰,以州刺史李光顏為陳州刺史,充忠武都知兵馬使;以泗州刺史令狐通為壽州防御使。通,彰之子也。丙戌,以山南東道節(jié)度使袁滋為荊南節(jié)度使,以荊南節(jié)度使嚴綬為山南東道節(jié)度使。

  九月,庚辰(初七),憲宗任命州刺史李光顏為陳州刺史,充任忠武都知兵馬使,任命泗州刺史令狐通為壽州防御使。令狐通是令狐彰的兒子。丙戌(十三日),憲宗任命山南東道節(jié)度使袁滋為荊南節(jié)度使,任命荊南節(jié)度使嚴綬為山南東道節(jié)度使。

  吳少陽判官蘇兆、楊元卿、大將侯惟清皆勸少陽入朝;元濟惡之,殺兆,囚惟清。元卿先奏事在長安,具以淮西虛實及取元濟之策告李吉甫,請討之。時元濟猶匿喪,元卿勸吉甫,凡蔡使入奏者,所在止之。少陽死近四十日,不為輟朝,但易環(huán)蔡諸鎮(zhèn)將帥,益兵為備。元濟殺元卿妻及四男以圬射堋。淮西宿將董重質(zhì),吳少誠之婿也,元濟以為謀主。

  吳少陽的判官蘇兆、楊元卿和大將侯惟清等人都曾勸說吳少陽入京朝見。吳元濟憎惡他們,誅殺了蘇兆,囚禁了侯惟清。事前,楊元卿在長安奏請事情,將淮西的情況和攻取吳元濟的計策全部告訴了李吉甫,并請求討伐吳元濟。當時,吳元濟仍然在隱瞞吳少陽的死訊,楊元卿勸說李吉甫,對入朝奏事的蔡州使者,各處均要阻止他們?nèi)氤巧訇査廊⒔氖炝耍⒉]有為他停止上朝以表示哀悼,只是改換了圍繞著蔡州的各軍鎮(zhèn)將帥,增調(diào)兵馬,作好防備。吳元濟殺掉楊元卿的妻子和四個兒子,用他們的血涂射箭的靶子。淮西老將董重質(zhì)是吳少誠的女婿,吳元濟便讓他作為自己的主謀人。

  [8]戊戌,加河東節(jié)度使王鍔同平章事。

  [8]戊戌(二十五日),憲宗加封河東節(jié)度使王鍔為同平章事。

  [9]李吉甫言于上曰:“淮西非如河北,四無黨援,國家常宿數(shù)十萬兵以備之,勞費不可支也。失今不取,后難圖矣。”上將討之,張弘靖請先為少陽輟朝、贈官,遣使吊贈,待其有不順之跡,然后加兵,上從之,遣工部員外郎李君何吊祭。元濟不迎敕使,發(fā)兵四出,屠舞陽,焚葉,掠魯出、襄城,關(guān)東震駭。君何不得入而還。

  [9]李吉甫向憲宗進言說:“淮西與河北不同,四周是沒有同伙援助的。國家經(jīng)常屯駐數(shù)十萬兵馬,以便防備淮西,將士的勞苦與國家的開支都是難以支撐下去的。如果現(xiàn)在失去攻取吳少陽的時機,以后便難以圖謀了。”憲宗準備討伐淮西,張弘靖請求事先為吳少陽停止上朝表示哀掉,給他追贈官爵,派遣使者前去吊喪,贈送助喪的財物,等淮西出現(xiàn)了對朝廷不恭順的行跡,然后以兵力相加。憲宗聽從了他的建議,派遣工部員外郎李君何前去吊唁祭奠。吳元濟不肯迎接敕使,派出兵馬,四面出擊,屠殺舞陽縣,火燒葉縣,擄掠魯山與襄城,關(guān)東震恐驚駭。李君何無法進入淮西,只好回朝。

  [10]冬,十月,丙午,中書侍郎、同平章事趙公李吉甫薨。

  [10]冬季,十月,丙午(初三),中書侍郎、同平章事趙公李吉甫去世。

  [11]壬戌,以忠武節(jié)度副使李光顏為節(jié)度使。甲子,以嚴綬為申、光、蔡招撫使,督諸道兵招討吳元濟;乙丑,命內(nèi)常侍知省事崔潭峻監(jiān)其軍。戊辰,以尚書左丞呂元膺為東都留守。

  [11]壬戌(十九日),憲宗任命忠武節(jié)度副使李光顏為節(jié)度使。甲子(二十一日),憲宗任命嚴綬為申、光、蔡招撫使,督促各道兵馬招撫討伐吳元濟。乙丑(二十二日),憲宗命令內(nèi)常侍知省事崔潭峻擔任嚴綬的監(jiān)軍。戊辰(二十五日),憲宗任命尚書左丞呂元膺為東都留守。

  [12]黨項寇振武。

  [12]黨項侵犯振武。

  [13]十二月,戊辰,以尚書右丞韋貫之同平章事。

  [13]十二月,戊辰(二十五日),憲宗任命尚書右丞韋貫之為同平章事。

十年(乙未、815)

十年(乙未,公元815年)

  [1]春,正月,乙酉,加韓弘守司徒。弘鎮(zhèn)宣武,十余年不入朝,頗以兵力自負,朝廷亦不以忠純待之。王鍔加平章事,弘恥班在其下,與武元衡書,頗露不平之意。朝廷方倚其形勢以制吳元濟,故遷官使居鍔上以寵慰之。

  [1]春季,正月,乙酉(十三日),憲宗加封韓弘守司徒。朝弘鎮(zhèn)守宣武,十多年來不肯入京朝見,仗恃著軍隊的力量,以為自己很了不起,朝廷也不把他當作忠誠篤厚的臣下對待。王鍔加封了平章事,韓弘以名列王鍔之下而感到恥辱,在寫給武元衡的書信中,憤慨不滿之意頗有流露。朝廷正要借助他所據(jù)有的地理形勢去扼制吳元濟,所以給他升遷了官位,讓他的班次列在王鍔以上,以示榮寵與撫慰。

  [2]吳元濟縱兵侵掠,及于東畿。已亥,制削元濟官爵,命宣武等十六道進軍討之。嚴綬擊淮西兵,小勝,不設(shè)備,淮西兵夜還襲之;二月,甲辰,綬敗于磁丘,卻五十余里,馳入唐州而守之。壽州練團使令狐通為淮西兵所敗,走保州城,境上諸柵盡為淮西所屠。癸丑,以左金吾大將軍李文通代之,貶通昭州司戶。

  [2]吳元濟放縱兵馬侵擾劫掠,到了東都洛陽周圍的地區(qū)。己亥(二十七日),憲宗頒制削奪吳元濟的官職與爵位,命令宣武等十六道進軍討伐吳元濟。嚴綬進擊淮西兵馬,略微取得了一些勝利,便不再設(shè)置防備,淮西兵馬在夜間返回來襲擊嚴綬。二月,甲辰(初二),嚴綬在磁丘戰(zhàn)敗,后退了五十多里地,急速奔入唐州,據(jù)城防守。壽州團練使令狐通被淮西兵馬打敗,逃奔壽州城自保,州境上各處柵壘的士兵全部遭到淮西軍的屠殺。癸丑(十一日),憲宗使左金吾大將軍李文通代替令狐通,將令狐通貶為昭州司戶。

  詔鄂岳觀察使柳公綽以兵五千授安州刺史李聽,使討吳元濟,公綽曰:“朝廷以吾書生不知兵邪!”即奏請自行,許之。公綽至安州,李聽屬橐迎之。公綽以鄂岳都知兵馬使、先鋒行營兵馬都虞候二牒授之,選卒六千以屬聽,戒其部校曰:“行營之事,一決都將。”聽感恩畏威,如出麾下。公綽號令整肅,區(qū)處軍事,諸將無不服。士卒在行營者,其家疾病死喪,厚給之,妻淫者,沈之于江,士卒皆喜曰:“中丞為我治家,我何得不前死!”故每戰(zhàn)皆捷。公綽所乘馬,殺圉人,公綽命殺馬以祭之,或曰:“圉人自不備耳,此良馬,可惜!”公綽曰:“材良性駑,何足惜也!”竟殺之。

  憲宗頒詔命令鄂岳觀察使柳公綽將五千兵馬撥給安州刺史李聽,讓李聽討伐吳元濟。柳公綽說:“朝廷認為我是一個書生,不懂得用兵之道嗎?”他當即上奏請求讓他自己前去,憲宗答應(yīng)了他。柳公綽來到安州,李聽讓全副武裝的將領(lǐng)前去迎接他。柳公綽將鄂岳都知兵馬使、先鋒行營兵馬都虞候兩種文書交給他們,選出士兵六千人歸屬給李聽,告誡他的部隊說:“有關(guān)行營的事務(wù),一切由都將決定。”李聽感激他的恩德,畏懼他的威嚴,就象他的部下一般。柳公綽發(fā)號施令,整齊嚴肅,他處置軍旅事務(wù),各位將領(lǐng)無不悅服。身在行營的士兵們,凡是家中人有患病或死亡的,都發(fā)給他們豐厚的物品,他們的妻子縱欲放蕩的,便沉入長江淹死。將士們都高興地說:“柳中丞替我們整治家務(wù),我們怎么能夠不至死向前呢!”所以,柳公綽每次出戰(zhàn),都取得了勝利。柳公綽所騎的馬,將養(yǎng)馬人踢死了,柳公綽便命令將馬匹殺死來祭奠養(yǎng)馬人。有人說:“那是由于養(yǎng)馬人不加防備造成的,這是一匹好馬,殺死它太可惜了!”柳公綽說:“這匹馬能奔善跑,但生性頑劣,有什么值得可惜呢!”他終于將這匹馬殺掉了。

  [3]河東將劉輔殺豐州刺史燕重旰,王鍔誅之,及其黨。

  [3]河東將領(lǐng)劉輔殺死了豐州刺史燕重旰,王鍔又將劉輔及其同伙誅殺了。

  [4]王叔文之黨坐謫官者,凡十年不量移,執(zhí)政有憐其才欲漸進之者,悉召至京師;諫官爭言其不可,上與武元衡亦惡之,三月,乙酉,皆以為遠州刺史,官雖進而地益遠。永州司馬柳宗元為柳州刺史,朗州司馬劉禹錫為播州刺史。宗元曰:“播非人所居,而夢得親在堂,萬無母子俱往理。”欲請于朝,愿以柳易播。會中丞裴度亦為禹錫言曰:“禹錫誠有罪,然母老,與其子為死別,良可傷!”上曰:“為人子尤當自謹,勿貽親憂,此則禹錫重可責也。”度曰:“陛下方侍太后,恐禹錫在所宜矜。”上良久,乃曰:“朕所言,以責為人子者耳;然不欲傷其親心。”退,謂左右曰:“裴度愛我終切。”明日,禹錫改連州刺史。

  [4]王叔文一黨中獲罪貶官的人們,已經(jīng)十年沒有酌情遷官。有些憐惜他們的才華而打算逐漸提升他們的主持政務(wù)的官員,主張將他們?nèi)總髡俚骄┏莵恚G官們爭著陳說這種做法是不適當?shù)模瑧椬谂c武元衡也討厭他們。三月,乙酉(十四日),憲宗將他們?nèi)咳蚊鼮槠h各州的刺史,雖然官職提升了,所在地卻更加遙遠了。永州司馬柳宗元出任柳州刺史,朗州司馬劉禹錫出任播州刺史。柳宗元說:“播州不是人居留的地方,而劉禹錫的母親尚在高堂,萬萬沒有讓母子二人一同前往的道理。”他打算向朝廷請求,愿意讓自己由柳州改任播州。適值御史中丞裴度也為劉禹錫進言說:“劉禹錫誠然有罪,但是他的母親年事已高,與自己的兒子去作永別,實在使人哀傷!”憲宗說:“作為人子,尤其應(yīng)該使自己謹慎,不要給親人留下憂患。如此說來,劉屬錫也是甚可責難的啊。”裴度說:“陛下正在侍奉太后,恐怕在劉禹錫那里也應(yīng)予以憐憫。”憲宗過了許久才說:“朕說的話,是只責備作兒子的罷了,但是并不打算使他的母親傷心。”退下來后,憲宗對周圍的人說:“裴度對朕愛得深切啊。”第二天,劉屬錫便被改任為連州刺史了。

  宗元善為文,嘗作《梓人傳》,以為:“梓人不執(zhí)斧斤刀鋸之技,專以尋引、規(guī)矩、繩墨度群木之材,視棟宇之制,相高深、圓方、短長之宜,指麾眾工,各趨其事,不勝任者退之。大夏既成,則獨名其功,受祿三倍。亦猶相天下者,立鋼綱紀、整法度,擇天下之士使稱其職,居天下之人使安其業(yè),能者進之,不能者退之,萬國既理,而談?wù)擢毞Q伊、傅、周、召,其百執(zhí)事之勤勞不得紀焉。或者不知體要,能矜名,親小勞,侵眾官,聽聽于府庭,而遣其大者遠者,是不知相道者也。”

  柳宗元善于撰寫文章,曾經(jīng)作過一篇《梓人傳》,講道:“有一位木匠,不肯去做斧砍鋸析這一類手藝活計,卻專門用長尺、圓規(guī)、方尺、墨斗審度各種木料的用場,檢視房屋的規(guī)制,觀察高度、方圓、長短是否合度,指揮著眾多的木工,各自去干自己的活計,對不能將任務(wù)承擔起來的人們,便將他們辭退。一座大型的房屋建成后,唯獨以他的名字記載事功,得到的酬金是一般木工的三倍。這也正象擔當天下宰相的人們,設(shè)立大綱要領(lǐng),整飭法令制度,選擇天下的人士,使他們的才干與自己的職務(wù)相稱;讓天下的人們居住下來,使他們安心從事自己的職業(yè)。提升有能力的人們,屏退沒有能力的人們。全國各地得到治理后,談?wù)撈鸫耸碌娜藗兾í氋澮烈⒏嫡f、周公、召公等宰相,對那些各部門專職人員的辛勤勞苦卻不能夠予以記載。有些宰相不識大體,不得要領(lǐng),夸耀自己的才能與名望,親自去做細小的勞務(wù),侵犯百官的職責,在官署中吵嚷地爭辯不休,而將重大而長遠的方略遺落無存,這是不懂得為相之道。”

  又作《種樹郭橐駝傳》曰:“橐駝之所種,無不生且茂者。或問之,對曰:‘橐駝非能使木壽且孳也。凡木之性,其根欲舒,其土欲故,既植之,勿動勿慮,去不復(fù)顧。其蒔也若子,其置也若棄,則其天全而性得矣。他植者則不然,根拳而土易,愛之太恩,憂之太勤,旦視而暮撫,已去而復(fù)顧,甚者爪其膚以驗其生枯,搖其本以觀其疏密,而木之性日以離矣。雖曰愛之,其實害之;雖曰憂之,其實仇之。故不我若也!為政亦然。吾居鄉(xiāng)見長人者,好煩其令,若甚憐焉而卒以禍之。旦暮吏來,聚民而令之,促其耕獲,督其蠶織,吾小人輟饔飧以勞吏之不暇,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邪!凡病且怠,職此故也。’”此其文之有理者也。

  柳宗元又曾撰寫《種樹郭橐駝傳》說:“郭橐駝種植的樹木,沒有不成活、不繁茂的。有人問他其中的道理,郭橐駝回答說:“我本人并不能夠使樹木延長壽命并且生長繁盛。大凡樹木的本性,樹根喜歡舒展,喜歡讓人培上陳泥。將樹木種植好后,不需挪動它,不需為它擔心,離開它后,便不用再去看管它。裁種樹木時,就象愛護自己的子女一樣,將樹木放入土中后,就象將它拋棄了似的,這就使樹木的天性得以保全,使樹木的本性得到發(fā)展了。別的種植樹木的人們就不是這樣了,他們使樹木的根部拳曲在一起,而且更換了新土,對樹木的愛護過于深切,擔憂過于細密,早晨去看它,晚上又去撫摸它,已經(jīng)離開了,還要再回頭看上一眼。更為過分的人們還要劃破樹皮,查看它是成活了,還是枯萎了,搖晃著樹干,去觀察枝葉哪里稀疏,哪里繁密,而樹木卻與自己的本性日見脫離了。雖然說是愛護樹木,實際卻是損害樹木;雖然說是為樹木擔憂,實際卻是將樹木當成仇人了。所以,人們種樹都不如我。辦理政務(wù),也是這個道理。我住在鄉(xiāng)間,看到當官的人們,喜歡頻頻發(fā)號施令,象是對百姓非常憐憫,但終究給百姓帶來禍殃。整天都有吏人前來,將百姓聚集起來,向人們發(fā)布命令,敦促人們耕地收割,監(jiān)督人們養(yǎng)蠶織布,我們這些小人把早餐晚飯都停下來,忙著去慰勞吏人還來不及呢,又怎么能夠使我們的生計得以蕃息,并且使我們的天性安然無擾呢!一般說來,人民困窘倦怠,主要是由于這個原故的啊!’”這是柳宗元文章中深含哲理的作品。

  [5]庚子,李光顏奏破淮西兵于臨潁。

  [5]庚子(二十九日),李光顏奏稱在臨潁打敗淮西兵馬。

  [6]田弘正遣其子布將兵三千助嚴綬討吳元濟。

  [6]田弘正派遣他的兒子田布率領(lǐng)兵馬三千人,幫助嚴綬討伐吳元濟。

  [7]甲辰,李光顏又奏破淮西兵于南頓。

  [7]甲辰(疑誤),李光顏又奏稱在南頓打敗淮西兵馬。

  [8]吳元濟遣使求救于恒、鄆;王承宗、李師道數(shù)上表請赦元濟,上不從。是時發(fā)諸道兵討元濟而不及淄青,師道使大將將二千人趣壽春,聲言助官軍討元濟,實欲為元濟之援也。

  [8]吳元濟派遣使者向恒州與鄆州請求援救,王承宗和李師道屢次上表請求赦免吳元濟,憲宗不肯聽從。當時,朝廷征調(diào)各道兵馬討伐吳元濟,還沒有討伐淄青,李師道便讓大將率領(lǐng)二千人奔赴壽春,聲稱幫助官軍討伐吳元濟,實際卻是打算去援助吳元濟。

  師道素養(yǎng)刺客奸人數(shù)十人,厚資給之,其人說師道曰:“用兵所急,莫先糧儲。今河陰院積江、淮租賦,請潛往焚之。募東都惡少年數(shù)百,劫都市,焚宮闕,則朝廷未暇討蔡,先自救腹心。此亦救蔡一奇也。”師道從之。自是所在盜賊竊發(fā)。辛亥暮,盜數(shù)十人攻河陰轉(zhuǎn)運院,殺傷十余人,燒錢帛三十余萬緡匹,谷三萬余斛,于是人情懼。群臣多請罷兵,上不許。

  李師道平時豢養(yǎng)著刺客和奸人幾十人,以豐厚的資財供給他們,此中有人勸說李師道:“用兵打仗急切需要的,沒有比糧食儲備更為重要的了。現(xiàn)在,河陰轉(zhuǎn)運院積存著江淮地區(qū)的賦稅,請暗中前去焚燒河陰轉(zhuǎn)運院。可以募集洛陽的頑劣少年幾百個人,搶劫城市,焚燒宮廷,使朝廷沒有討伐蔡州的余暇,卻要首先去援救自己的核心地區(qū)。這也可以算作救助蔡州的一個奇計了。”李師道聽從了此人的建議。從此,各處都有盜賊暗中活動。辛亥(疑誤)傍晚,有強盜數(shù)十人攻打河陰轉(zhuǎn)運院,殺傷了十多個人,燒掉錢財布帛三十多萬緡匹,谷物三萬多斛。由此,人們感到恐慌不安,群臣多數(shù)請求停止用兵,憲宗不肯應(yīng)許。

  [9]諸軍討淮西久未有功,五月,上遣中丞裴度詣行營宣慰,察用兵形勢。度還,言淮西必可取之狀,且曰:“觀諸將,惟李光顏勇而知義,必能立功。”上悅。

  [9]各軍長時間討伐淮西,毫無建樹。五月,憲宗派遣御史中丞裴度前往行營撫慰將士,察看采取軍事行動的情況。裴度回朝后,陳述了淮西肯定能夠攻取的情況,而且說:“我觀察各位將領(lǐng),只有李光顏驍勇善戰(zhàn),深明大義,一定能夠建立功勛。”憲宗高興。

  考功郎中、知制誥韓愈上言,以為:“淮西三小州,殘弊困劇之余,而當天下之全力,其破敗可立而待。然所未可知者,在陛下斷與不斷耳。”因條陳用兵利害,以為:“今諸道發(fā)兵各二三千人,勢力單弱,羈旅異鄉(xiāng),與賊不相諳委,望風懾懼。將帥以其客兵,待之既薄,使之又苦;或分割隊伍,兵將相失,心孤意怯,難以有功。又其本軍各須資遣,道路遼遠,勞費倍多。聞陳、許、安、唐、汝、壽等州與賊連接處,村落百姓悉有兵器,習于戰(zhàn)斗,識賊深淺,比來未有處分,猶愿自備衣糧,保護鄉(xiāng)里。若令召募,立可成軍。賊平之后,易使歸農(nóng)。乞悉罷諸道軍,募土人以代之。”又言:“蔡州士卒皆國家百姓,若勢力窮不能為惡者,不須過有殺戮。”

  考功郎中、知制誥韓愈進言認為:“淮西只有申、光、蔡三個小州,正當殘滅破敗、困頓艱難的末路,而且面臨著天下的全部兵力,他們的毀滅是指日可待的。然而,現(xiàn)在還不清楚的因素,就是陛下有沒有作出決斷。”于是他逐條陳述使用兵力的好處與害處,認為:“現(xiàn)在,各道派出的兵馬分別有兩三千人,聲勢微弱,力量單薄,客居外鄉(xiāng),不熟悉敵軍的實情,以致一看到敵軍的勢頭,就恐懼了。將帥們認為他們都是外來的兵馬,既刻薄地對待他們,又極力使喚他們。有些士兵的隊伍被拆散重編,士兵與將領(lǐng)被分隔開來,使將士們感到孤單,懷有怯意,這是很難獲得成功的。再者,將士們所在本軍分別需要發(fā)運給養(yǎng),道路遙遠,人力與財力消耗加倍繁多。聽說陳州、許州、安州、唐州、汝州、壽州等與敵軍連接著的地方,村莊中的百姓都有武器,已經(jīng)習慣當兵打仗,曉得敵軍的虛實。雖然近來對這些百姓沒有做出安排,但他們?nèi)匀辉敢庥勺约簜滢k衣服與口糧,保護自己的家鄉(xiāng)。如果讓人召募這些百姓,立即就能夠組成軍隊。將敵人平定后,也容易打發(fā)他們回鄉(xiāng)務(wù)農(nóng)。請陛下將各道軍隊全部撤走,募集當?shù)匕傩諄砣〈鞯儡婈牎!彼€說:“蔡州將士都是國家的百姓,倘若到了吳元濟勢窮力竭,不再能夠作惡時,不須過多地殺害他們。”

  [10]丙申,李光顏奏敗淮西兵于時曲。淮西兵晨壓其壘而陳,光顏不得出,乃自毀其柵之左右,出騎以擊之。光顏自將數(shù)騎沖其陳,出入數(shù)四,賊皆識之,矢集其身如毛;其子攬轡止之,光顏舉刃叱去。于是人爭致死,淮西兵大潰,殺數(shù)千人。上以裴度為知人。

   [10]丙申(二十六日),李光顏奏稱在時曲打敗淮西兵馬。早晨,淮西兵馬緊緊逼迫著李光顏的營壘結(jié)成陣列,李光顏無法出兵,便自行毀除本軍周圍的柵欄,派出騎兵,向淮西軍進擊。李光顏親自率領(lǐng)幾個騎兵向淮西陣中沖鋒,多次沖進去,殺出來,敵人都認識他,箭象刺猬毛般密集地向他身上射去。他的兒子抓住韁繩,請他停止沖鋒,李光顏舉起兵器,喝斥他走開。于是,人們爭著拼死力戰(zhàn),淮西兵馬大規(guī)模地潰退,被殺死了數(shù)千人。憲宗認為裴度是善于識別人才的。

  [11]上自李吉甫薨,悉以用兵事委武元衡。李師道所養(yǎng)客說李師道曰:“天子所以銳意誅蔡者,元衡贊之也,請密往刺之。元衡死,則他相不敢主其謀,爭勸天子罷兵矣。”師道以為然,即資給遣之。

  [11]自從李吉甫去世以后,憲宗將采取軍事行動的事情全部交托給武元衡。李師道豢養(yǎng)的賓客規(guī)勸李師道說:“天子專心一意地聲討蔡州的根由,在于有武元衡輔佐他,請讓我秘密前去刺殺他。如果武元衡死了,其他宰相不敢主持討伐蔡州的謀劃,就會爭著勸說天子停止用兵了。”李師道認為此言有理,當即發(fā)給盤資,打發(fā)他前去。

  王承宗遣牙將尹少卿奏事,為吳元濟游說。少卿至中書,辭指不遜,元衡叱出之;承宗又上書詆毀元衡。

  王承宗派遣牙將尹少卿奏報事情,為吳元濟四處說情。尹少卿來到中書省時,言詞的意旨頗不謙恭,武元衡便將他喝斥出去。王承宗又上書惡意誣蔑武元衡。

  六月,癸卯,天未明,元衡入朝,出所居靖安坊東門;有賊自暗中突出射之,從者皆散走,賊執(zhí)元衡馬行十余步而殺之,取其顱骨而去。又入通化坊擊裴度,傷其首,墜溝中,度氈帽厚,得不死;人王義自后抱賊大呼,賊斷義臂而去。京城大駭,于是詔宰相出入,加金吾騎士張弦露刃以衛(wèi)之,所過坊門呵索甚嚴。朝士未曉不敢出門。上或御殿久之,班猶未齊。

  六月,癸卯(初三),天色尚未大亮,武元衡前往朝廷,從他居住的靖安坊東門出來。突然,有一個賊人從暗地里出來用箭射他,隨從人員紛紛逃散。賊人牽著武元衡的馬匹走出十多步以后,將他殺死,砍下他的頭顱,便離開了。賊人又進入通化坊,前去刺殺裴度,使他頭部受傷,跌落在水溝中。由于裴度戴的氈帽很厚實,因而得以不死。隨從王義從背后抱住賊人大聲呼叫,賊人砍斷他的胳臂,得以走脫。京城的人們都非常驚駭。于是,憲宗頒詔命令,宰相外出時,加派金吾騎士護衛(wèi)。金吾騎士張滿弓弦,亮出兵器,在需要經(jīng)過的坊市門前喝呼搜索,很是嚴密。朝中百官在天未亮時不敢走出家門。有時皇上登殿,等了許久,朝班中的官員仍然不能到齊。

  賊遺紙于金吾及府、縣,曰:“毋急捕我,我先殺汝。”故捕賊者不敢甚爭。兵部侍郎許孟容見上言:“自古未有宰相橫尸路隅而盜不獲者,此朝廷之辱也!”因涕泣。又詣中書揮涕言:“請奏起裴中丞為相,大索賊黨,窮其奸源。”戊申,詔中外所在搜捕,獲賊者賞錢萬緡,官五品,敢庇匿者,舉族誅之。于是京城大索,公卿家有復(fù)壁、重者皆索之。

  賊人在金吾衛(wèi)與兆府萬年、長安兩縣留下紙條說:“不要忙著捉拿我,否則,我先將你殺死。”所以,捉拿賊人的人們不敢操之過急。兵部侍郎許孟容進見憲宗說:“自古以來,沒有發(fā)生過宰相被人在路旁殺害,盜賊卻不能捉獲的事情,這是朝廷的恥辱啊!”說著,他便哭泣起來。許孟容又前往中書省流著眼淚說:“請求中書省申奏起用裴中丞為宰相,全面搜索賊人的同伙,查清他們?yōu)閻旱母础!蔽焐辏ǔ醢耍瑧椬陬C詔命令在朝廷內(nèi)外四處搜查捉拿賊人,對將賊人拿獲的人,獎賞錢一萬緡,賜給五品官位。如有膽敢包庇隱藏賊人的,誅殺其整個家族。于是,京城的大搜索開始了,對家中筑有夾壁、復(fù)屋的公卿都進行了搜索。

  成德軍進奏院有恒州卒張晏等數(shù)人,行止無狀,眾多疑之。庚戌,神策將軍王士則等告王承宗遣晏等殺元衡。吏捕得晏等八人,命京兆尹裴武、監(jiān)察御史陳中師鞫之。癸亥,詔以王承宗前后三表出示百僚,議其罪。

  成德軍進奏院中有恒州士卒張晏等幾個人,行為無禮,眾人多懷疑他們就是賊人。庚戌(初十),神策軍的將軍王士則等人告發(fā)王承宗派遣張晏等人殺害武元衡,吏人捉拿住張晏等八人,憲宗命令京兆尹裴武與監(jiān)察御史陳中師審訊他們。癸亥(二十三日),憲宗頒詔將王承宗先后三次所上表章出示百官,商議他應(yīng)受的罪罰。

  裴度病瘡,臥二旬,詔以衛(wèi)兵宿其第,中使問訊不絕。或請罷度官以安恒、鄆之心,上怒曰:“若罷度官,是奸謀得成,朝廷無復(fù)綱紀。吾用度一人,足破二賊。”甲子,上召度入對。乙丑,以度為中書侍郎、同平章事。度上言:“淮西,腹心之疾,不得不除;且朝廷業(yè)已討之,兩河藩鎮(zhèn)跋扈者,將視此為高下,不可中止。”上以為然,悉以用兵事委度,討賊甚急。初,德宗多猜忌,朝士有相過從者,金吾皆伺察以聞,宰相不敢私第見客。度奏:“今寇盜未平,宰相宜招延四方賢才與參謀議,”始請于私第見客,許之。

  裴度創(chuàng)口不愈,臥病二十天,憲宗頒詔命令衛(wèi)兵住在他的府第中,前去問候的中使接連不斷。有人請求免除裴度的官職,以便使恒州王承宗、鄆州李師道放下心來,憲宗生氣地說:“倘若免除裴度的官職,那就是邪惡的陰謀得逞了,朝廷不再有法度可言。我任用裴度一個人,就足夠打敗王承宗和李師道兩個人。”甲子(二十四日),憲宗傳召裴度入朝奏對。乙丑(二十五日),憲宗任命裴度為中書侍郎、同平章事。裴度進言說:“淮西地區(qū)是腹心之患,不能不予根除。而且,朝廷已經(jīng)討伐淮西,河南、河北驕橫強暴的藩鎮(zhèn),都打算比照此一戰(zhàn)事,來決定對朝廷的態(tài)度,因此,討伐吳元濟是不能夠半途而止的。”憲宗認為言之有理,便將采取軍事行動的事務(wù)全部交托給裴度,對吳元濟的討伐甚為急切。當初,德宗往往猜疑妒忌臣下,對于相互往來的朝中百官,金吾衛(wèi)一概偵察情報,上報德宗,宰相也不敢在私人宅第中會見客人。裴度奏稱:“如今敵人還沒有平定,宰相應(yīng)當招攬延引各地德才兼?zhèn)涞娜瞬艆⑴c謀劃計議。”于是,他初次請求在私人宅第中會見賓客,憲宗答應(yīng)了他的請求。

  陳中師按張晏等,具服殺武元衡;張弘靖疑其不實,屢言于上,上不聽。戊辰,斬晏等五人,殺其黨十四人,李師道客竟?jié)撃渫鋈ァ?/p>

  陳中師審訊張晏等人,他們都承認殺害了武元衡。張弘靖懷疑他們的話不屬實,屢次進言,憲宗不肯聽從。戊辰(二十八日),朝廷斬殺張晏等五人,殺掉他們的同伙十四人,李師道的賓客終于躲在暗中,逃亡而去了。

  [12]秋,七月,庚午朔,靈武節(jié)度使李光進薨。光進與弟光顏友善,光顏先娶,其母委以家事。母卒,光進后娶,光顏使其妻奉管龠,籍財物,歸于其姒。光進反之曰:“新婦逮事先姑,先姑命主家事,不可易也。”因相持而泣。

  [12]秋季,七月,庚午朔(初一),靈武節(jié)度使李光進去世。李光進與弟弟李光顏關(guān)系和睦,李光顏娶妻在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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