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別的女人
1. 她認定事故、重病、強奸這類事情絕不會發生在她身上
旅行,一直是西蒙·波娃所渴望的美事。在費爾南多建議下,1931年夏天,她和薩特去西班牙作了一次十分愉快的旅行。在這以前,他倆誰也沒有出過國。9月底回到巴黎后,薩特便去勒阿弗爾,西蒙·波娃便去馬賽,一邊上班、讀書和寫作,一邊注意著郵箱和日歷。
西蒙·波娃這時23歲了,但看上去跟一個女學生沒有什么兩樣,以至別的教師把她當成了中學生。
她對馬賽一見鐘情。馬賽,除了在這里每星期上完14小時的課以外,什么都由自己支配,怎樣利用余暇時間也由自己來決定!這多令人興奮啊!她爬過每一塊巖石;穿過每一條小巷;踏看老港,呼吸著混合著焦油和海腥的氣息;在樹木夾道的大街邊和公園小憩時,喜歡看鏗鏘而過的有軌電車,喜歡看電車上面像葡萄一樣掛著的顧客……
馬賽周圍的農村充滿自然情調,也易于抵達。每到休息時,她常套上一件舊罩衫,穿上一雙輕便鞋,往網兜里塞進幾個香蕉和幾只面包就出發了。這樣,她按部就班地漸漸走遍了全地區的每一座山峰、每一條溝壑和每一處溪谷。有時迷了路,就不得不兜著圈子,穿過香氣馥郁的灌木叢,扶著從未見過的各種花草樹木--樹脂狀的山薔薇、紅松、圣櫟、紅水仙、白水仙--到處找路。而在尋找中發現,眼前的景物比回憶和期望中的要美!
她的同事們曾不止一次地警告她,一個女子,孤身一人去旅行不合常規,要被人強奸的。她不以為然,覺得這不過是老處女們的多疑罷了。她認定在任何情況下,事故、重病、強奸這類事情不會發生在她身上。
不過,她確實與幾個卡車司機有過幾次不愉快的經歷。一次,一個旅行推銷員因為她拒絕同他到田邊溝渠里去睡覺,而將她打翻在道路中間,但她依然搭車如故。又一次,她頭頂烈日,沿著灰塵滾滾的大道去塔拉斯孔,一輛從旁駛過的小汽車停下來,車內兩個年輕男子邀她上車之后,把車開往本地區惟一的荒涼地區,她打開車門,威脅說要在車子開動中跳下去,駭得他們讓她下了車。這一類小事不僅沒給她以教訓,反而認定:只要稍具一點警惕性,就能逃脫一切麻煩。
倒是另外幾次具有恐懼色彩的經歷,想來有些后怕。譬如有一次,一條狗緊緊尾隨她從奧巴涅一直到加達邦山頂。她把幾個面包分給它吃,但它渴得發瘋--而一個畜生發瘋起來該多么令人害怕!終于,在抵達一個村莊時,它咆哮著撲向最近的一口水塘。又一個下午,她奮力地翻過一個陡峭的峽谷,道路盡頭是一道刀削般的巨壁。只得在坑坑洼洼中重找出路,最后,在一條深澗前停下來了,她不敢跳過去。周圍萬籟俱寂,只有蛇在干裂的石頭間嘶嘶蠕動……終于,一橫心,跳了過去,卻皮毛無損地下了山。
一般地說,女子高中的職員們有點看不慣這個令人猜忌的西蒙·波娃,她只和兩三個同事保持著友誼,而其中一個成了她的摯友,喚作圖梅蘭太太。圖梅蘭太太35歲,她丈夫因患肺結核在阿爾卑斯山區的一家療養院休養。她們都很孤獨,便一起看戲、一起吃飯、一起散步。并且她租用了圖梅蘭太太改成的一間單間公寓。在一次周末旅行時,圖梅蘭太太極隨便地暴露她那高大、豐滿的肉體;在她的起居室喝茶時,甚至告訴西蒙·波娃,她如何厭惡做愛,如何討厭丈夫在她進入高潮前就偃旗息鼓,只在她肚子上留下一團粘乎乎的東西。直至有一次這位中年婦女抱住西蒙·波娃,熱烈地吻她,還要她卸去偽裝時,西蒙·波娃驚恐不已地大叫“不”!而逃走了。她不愿成為圖梅蘭太太的同性戀伙伴。
2. 薩特的臉由于激動而變得蒼白了
薩特遠在勒阿弗爾。
盡管學生們認為這位年輕的哲學教師有教養、質樸,還驚人的有趣,但學生們與他之間擁有一種非家長式的、親密的、與其他任何人所不曾有過的無拘無束的關系。--有人曾這樣舉例說明過:在薩特走進教室前,學生們在黑板上寫下猥褻的字謎,而字謎中的音節“con”(****、雞奸)全都用線條圈著,畫在一個說著話的男人的上面,這男人說的是“我叫薩特”;薩特走進教室,著著黑板,說了聲“天哪”,就試著猜解字謎……
然而,教書對薩特來說是可厭的。他討厭必要的紀律、等級制度和種種章程。他幾乎是拼命地埋頭寫作和瘋狂地讀書,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:他的深奧莫測、充滿艱辛的“懂事的年齡”開始了,他暗暗告誡自己:
真正開始寫作的時候到了!
幾家出版社拒絕出版他的《真理的傳說》一書后,他開始寫他戲稱為《論偶然性》的作品。圣誕節休假中,他把《論偶然性》拿給“海貍”看。她建議他賦予洛根丁一些小說的濃度,并添上類似他倆都很欣賞的偵探小說的懸念。他同意了。回到勒阿弗爾后,他重寫了這個故事。
休假是最好的時節。一放假,薩特和西蒙·波娃便在巴黎相聚。在得到下一學年西蒙·波娃要去魯昂當教師的好消息后,夏天,他們重游西班牙,順便作了一次令他們陶醉的摩洛哥之行。回國途中,他們在圖盧茲停留,卡米耶帶他們四處游玩。卡米耶的劇本《幽靈》沒有獲得成功,但她正在寫一部小說。她總是那么自信而精力充沛。
從魯昂坐一小時火車就到勒阿弗爾,坐一個半小時就可到巴黎。兩人辦了魯昂-勒阿弗爾的長期車票,設法每星期至少有一天在一起度過。與他們仍然保持聯系的大學時的老朋友雷蒙·阿隆,正在柏林的法蘭西學院研究埃德蒙德·胡塞爾的現象學哲學。他們在巴黎相聚時,阿隆指著杯中的杏汁雞尾酒說:
“你們看,假如你們是個現象學家,你們就能談論這種雞尾酒,并從中得出一種哲理。”
薩特的臉由于激動而變得蒼白了。長時間以來,他就在探索一種方法--能夠根據他所看到和接觸到的物體來描述它們,并從這個描述過程中得出哲理。他急于了解胡塞爾的理論。他決定對胡塞爾作一番認真研究。阿隆在信中建議,讓薩特接替他成為1933-1934學年柏林法蘭西學院的研究生。
3. 這回他第一次想跟別的女人在一起
沒有什么比這更令人歡欣鼓舞的了,1933-1934年度柏林法蘭西學院研究生獎學金的申請,院方通知已予接受,這就意味著薩特可以整整一年不教書,而去柏林從事哲學研究。
在法蘭西學院,薩特生活得自由自在,同學之間充滿友誼和真誠,這是他自高等師范學校畢業以來還從未經歷過的。不久,他還輕松地涉足了一件風流韻事。姑娘叫“瑪麗”,是當地一位學者的妻子,笑起來很甜,還好幻想,有迷人的豐采。
1934年時,現象學是一場嘗試理解人類思維方式、重新解釋人類與其自身和世界的關系的運動。現象學希望不是用解釋或分析事物,而是通過描述事物--即現象--來追溯其本原,并從這一限定的思想觀點出發,對我們的存在感覺得出新的、更直覺的了解。現象學意味著還原,意味著懸置所有的判斷,意味著試圖用一種原始直覺去了解事物和觀念。正如胡塞爾所云,它意味著認識到我們能夠直覺地反映三四種事物,即便我們能夠“想起”上千種。現象學想問問蘇格拉底:“我們究竟確切地知道什么?”想問問康德:“知識究竟采取何種形式?”
現象學全盤摒棄惟理性的形而上學,因為它不足以描述人的存在的意義;但現象學也為馬克思主義者所摒棄,因為它是一種隱秘的唯心論。現象學尚未確立,它正在發展。胡塞爾是現象學的先驅。薩特在胡塞爾的現象學中,發現了由內在探索存在的有力手段,發現了一種可作為作家工具的、描述這種內在地探究現象和情緒的方法。薩特感到,胡塞爾在把主觀性分離出純粹意識方面尚有不足,而笛卡爾那使精神變得比物質更確鑿的“我思”--“我思故我在”應讀作“我疑故我在”。
圣誕節期間,薩特回到巴黎過了10天,西蒙·波娃因而得知了“瑪麗”的存在。2月中旬,西蒙·波娃極想去一趟柏林,但薩特這回想完善自由,第一次想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。
顯然,這傷害了西蒙·波娃。
為了有正當的理由向學校請假,她謊稱自己精神崩潰,醫生爽快地給了她兩星期假。兩星期內,薩特沒有丟下她,帶著她在柏林的大街小巷跑。
西蒙·波娃與“瑪麗”見面了。會面的情形差不多是平靜的。西蒙·波娃后來在《盛年》中略帶夸張地說,她絲毫沒有嫉妒的感覺,“然而,自從我們結識以來,這是薩特第一次認真地對別的女人發生興趣。嫉妒并非與我無緣或為我所不屑,可是,這件事既沒有讓我感到意外,也沒有打亂我已經形成的有關我們共同生活的任何想法。因為從一開始,薩特就提醒我,他有可能去干這類冒險事。我已接受了這個原則,所以也就毫無困難地接受了這個事實”。
可她的50年代的朋友弗朗西斯·讓松卻說,西蒙·波娃并非如她所說的那么不動聲色,從薩特與卡米耶、與“瑪麗”、與奧爾加、與“M”的關系史可以看出,這個女人懂得嫉妒。
4. 薩特試圖建立“三重奏”關系
奧爾加,一個反動的白俄羅斯人的女兒,西蒙·波娃以前的學生。這位少女的活潑個性、她的波蘭朋友的故事和她的出沒無常,使西蒙·波娃著迷,也使西蒙·波娃煩惱。奧爾加是“真實的”,從不掩飾自己的感情,盡情地享樂。當學生時,她暮氣沉沉;退學后,她天天生活得熱情洋溢。因為她有著天生的孩子氣,輕浮從事,容易受驚,男人都想寵著她。
一年來,薩特已給奧爾加迷住了。他不再只把她看成是護理員了。開始,他給她講故事、唱歌,主要目的與其說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不如說是為了取悅奧爾加。西蒙·波娃發現,她和薩特在一起時,薩特從不會這樣去做。在無數漫長的下午,奧爾加替他解悶,因而取得了一個特殊的地位。西蒙·波娃對奧爾加越來越被薩特感興趣并不在意,她寧可看到他去設法博取奧爾加的青睞,而不是再次陷于意志消沉,更何況薩特顯然不打算與奧爾加在肉體上有任何體驗。
然而,盡管西蒙·波娃在理智上努力表現出一種體諒、理解與豁達,而在事實上她不無苦惱。在她意識到薩特已成了奧爾加的情人之后,在她意識到他們將是“三重奏”而不是“二重奏”之后,她覺得不能再滿不在乎地容忍他的見解和情趣,因為這些見解和情趣所構成的價值觀念體系與她自己的相抵觸。正如她以后告訴弗朗西斯·讓松的:
“嫉妒是一件完全正當和真實的事。如果A和B一起度過某種生活,而B開始與C過同樣的生活,A顯然會覺得受到了排斥;某種共同的東西,他與B共同生活時的某種不能替代的東西遭到了破壞。”
這種試圖建立起人與人之間新型關系的“三重奏”,最終因失諧而消失了。但這稱“三重奏”的生活經歷,卻為西蒙·波娃后來寫作的第一部小說《女賓客》提供了主題,也為薩特日后創作的他的最著名的劇本《禁閉》提供了主題。
旅行,一直是西蒙·波娃所渴望的美事。在費爾南多建議下,1931年夏天,她和薩特去西班牙作了一次十分愉快的旅行。在這以前,他倆誰也沒有出過國。9月底回到巴黎后,薩特便去勒阿弗爾,西蒙·波娃便去馬賽,一邊上班、讀書和寫作,一邊注意著郵箱和日歷。
西蒙·波娃這時23歲了,但看上去跟一個女學生沒有什么兩樣,以至別的教師把她當成了中學生。
她對馬賽一見鐘情。馬賽,除了在這里每星期上完14小時的課以外,什么都由自己支配,怎樣利用余暇時間也由自己來決定!這多令人興奮啊!她爬過每一塊巖石;穿過每一條小巷;踏看老港,呼吸著混合著焦油和海腥的氣息;在樹木夾道的大街邊和公園小憩時,喜歡看鏗鏘而過的有軌電車,喜歡看電車上面像葡萄一樣掛著的顧客……
馬賽周圍的農村充滿自然情調,也易于抵達。每到休息時,她常套上一件舊罩衫,穿上一雙輕便鞋,往網兜里塞進幾個香蕉和幾只面包就出發了。這樣,她按部就班地漸漸走遍了全地區的每一座山峰、每一條溝壑和每一處溪谷。有時迷了路,就不得不兜著圈子,穿過香氣馥郁的灌木叢,扶著從未見過的各種花草樹木--樹脂狀的山薔薇、紅松、圣櫟、紅水仙、白水仙--到處找路。而在尋找中發現,眼前的景物比回憶和期望中的要美!
她的同事們曾不止一次地警告她,一個女子,孤身一人去旅行不合常規,要被人強奸的。她不以為然,覺得這不過是老處女們的多疑罷了。她認定在任何情況下,事故、重病、強奸這類事情不會發生在她身上。
不過,她確實與幾個卡車司機有過幾次不愉快的經歷。一次,一個旅行推銷員因為她拒絕同他到田邊溝渠里去睡覺,而將她打翻在道路中間,但她依然搭車如故。又一次,她頭頂烈日,沿著灰塵滾滾的大道去塔拉斯孔,一輛從旁駛過的小汽車停下來,車內兩個年輕男子邀她上車之后,把車開往本地區惟一的荒涼地區,她打開車門,威脅說要在車子開動中跳下去,駭得他們讓她下了車。這一類小事不僅沒給她以教訓,反而認定:只要稍具一點警惕性,就能逃脫一切麻煩。
倒是另外幾次具有恐懼色彩的經歷,想來有些后怕。譬如有一次,一條狗緊緊尾隨她從奧巴涅一直到加達邦山頂。她把幾個面包分給它吃,但它渴得發瘋--而一個畜生發瘋起來該多么令人害怕!終于,在抵達一個村莊時,它咆哮著撲向最近的一口水塘。又一個下午,她奮力地翻過一個陡峭的峽谷,道路盡頭是一道刀削般的巨壁。只得在坑坑洼洼中重找出路,最后,在一條深澗前停下來了,她不敢跳過去。周圍萬籟俱寂,只有蛇在干裂的石頭間嘶嘶蠕動……終于,一橫心,跳了過去,卻皮毛無損地下了山。
一般地說,女子高中的職員們有點看不慣這個令人猜忌的西蒙·波娃,她只和兩三個同事保持著友誼,而其中一個成了她的摯友,喚作圖梅蘭太太。圖梅蘭太太35歲,她丈夫因患肺結核在阿爾卑斯山區的一家療養院休養。她們都很孤獨,便一起看戲、一起吃飯、一起散步。并且她租用了圖梅蘭太太改成的一間單間公寓。在一次周末旅行時,圖梅蘭太太極隨便地暴露她那高大、豐滿的肉體;在她的起居室喝茶時,甚至告訴西蒙·波娃,她如何厭惡做愛,如何討厭丈夫在她進入高潮前就偃旗息鼓,只在她肚子上留下一團粘乎乎的東西。直至有一次這位中年婦女抱住西蒙·波娃,熱烈地吻她,還要她卸去偽裝時,西蒙·波娃驚恐不已地大叫“不”!而逃走了。她不愿成為圖梅蘭太太的同性戀伙伴。
2. 薩特的臉由于激動而變得蒼白了
薩特遠在勒阿弗爾。
盡管學生們認為這位年輕的哲學教師有教養、質樸,還驚人的有趣,但學生們與他之間擁有一種非家長式的、親密的、與其他任何人所不曾有過的無拘無束的關系。--有人曾這樣舉例說明過:在薩特走進教室前,學生們在黑板上寫下猥褻的字謎,而字謎中的音節“con”(****、雞奸)全都用線條圈著,畫在一個說著話的男人的上面,這男人說的是“我叫薩特”;薩特走進教室,著著黑板,說了聲“天哪”,就試著猜解字謎……
然而,教書對薩特來說是可厭的。他討厭必要的紀律、等級制度和種種章程。他幾乎是拼命地埋頭寫作和瘋狂地讀書,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:他的深奧莫測、充滿艱辛的“懂事的年齡”開始了,他暗暗告誡自己:
真正開始寫作的時候到了!
幾家出版社拒絕出版他的《真理的傳說》一書后,他開始寫他戲稱為《論偶然性》的作品。圣誕節休假中,他把《論偶然性》拿給“海貍”看。她建議他賦予洛根丁一些小說的濃度,并添上類似他倆都很欣賞的偵探小說的懸念。他同意了。回到勒阿弗爾后,他重寫了這個故事。
休假是最好的時節。一放假,薩特和西蒙·波娃便在巴黎相聚。在得到下一學年西蒙·波娃要去魯昂當教師的好消息后,夏天,他們重游西班牙,順便作了一次令他們陶醉的摩洛哥之行。回國途中,他們在圖盧茲停留,卡米耶帶他們四處游玩。卡米耶的劇本《幽靈》沒有獲得成功,但她正在寫一部小說。她總是那么自信而精力充沛。
從魯昂坐一小時火車就到勒阿弗爾,坐一個半小時就可到巴黎。兩人辦了魯昂-勒阿弗爾的長期車票,設法每星期至少有一天在一起度過。與他們仍然保持聯系的大學時的老朋友雷蒙·阿隆,正在柏林的法蘭西學院研究埃德蒙德·胡塞爾的現象學哲學。他們在巴黎相聚時,阿隆指著杯中的杏汁雞尾酒說:
“你們看,假如你們是個現象學家,你們就能談論這種雞尾酒,并從中得出一種哲理。”
薩特的臉由于激動而變得蒼白了。長時間以來,他就在探索一種方法--能夠根據他所看到和接觸到的物體來描述它們,并從這個描述過程中得出哲理。他急于了解胡塞爾的理論。他決定對胡塞爾作一番認真研究。阿隆在信中建議,讓薩特接替他成為1933-1934學年柏林法蘭西學院的研究生。
3. 這回他第一次想跟別的女人在一起
沒有什么比這更令人歡欣鼓舞的了,1933-1934年度柏林法蘭西學院研究生獎學金的申請,院方通知已予接受,這就意味著薩特可以整整一年不教書,而去柏林從事哲學研究。
在法蘭西學院,薩特生活得自由自在,同學之間充滿友誼和真誠,這是他自高等師范學校畢業以來還從未經歷過的。不久,他還輕松地涉足了一件風流韻事。姑娘叫“瑪麗”,是當地一位學者的妻子,笑起來很甜,還好幻想,有迷人的豐采。
1934年時,現象學是一場嘗試理解人類思維方式、重新解釋人類與其自身和世界的關系的運動。現象學希望不是用解釋或分析事物,而是通過描述事物--即現象--來追溯其本原,并從這一限定的思想觀點出發,對我們的存在感覺得出新的、更直覺的了解。現象學意味著還原,意味著懸置所有的判斷,意味著試圖用一種原始直覺去了解事物和觀念。正如胡塞爾所云,它意味著認識到我們能夠直覺地反映三四種事物,即便我們能夠“想起”上千種。現象學想問問蘇格拉底:“我們究竟確切地知道什么?”想問問康德:“知識究竟采取何種形式?”
現象學全盤摒棄惟理性的形而上學,因為它不足以描述人的存在的意義;但現象學也為馬克思主義者所摒棄,因為它是一種隱秘的唯心論。現象學尚未確立,它正在發展。胡塞爾是現象學的先驅。薩特在胡塞爾的現象學中,發現了由內在探索存在的有力手段,發現了一種可作為作家工具的、描述這種內在地探究現象和情緒的方法。薩特感到,胡塞爾在把主觀性分離出純粹意識方面尚有不足,而笛卡爾那使精神變得比物質更確鑿的“我思”--“我思故我在”應讀作“我疑故我在”。
圣誕節期間,薩特回到巴黎過了10天,西蒙·波娃因而得知了“瑪麗”的存在。2月中旬,西蒙·波娃極想去一趟柏林,但薩特這回想完善自由,第一次想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。
顯然,這傷害了西蒙·波娃。
為了有正當的理由向學校請假,她謊稱自己精神崩潰,醫生爽快地給了她兩星期假。兩星期內,薩特沒有丟下她,帶著她在柏林的大街小巷跑。
西蒙·波娃與“瑪麗”見面了。會面的情形差不多是平靜的。西蒙·波娃后來在《盛年》中略帶夸張地說,她絲毫沒有嫉妒的感覺,“然而,自從我們結識以來,這是薩特第一次認真地對別的女人發生興趣。嫉妒并非與我無緣或為我所不屑,可是,這件事既沒有讓我感到意外,也沒有打亂我已經形成的有關我們共同生活的任何想法。因為從一開始,薩特就提醒我,他有可能去干這類冒險事。我已接受了這個原則,所以也就毫無困難地接受了這個事實”。
可她的50年代的朋友弗朗西斯·讓松卻說,西蒙·波娃并非如她所說的那么不動聲色,從薩特與卡米耶、與“瑪麗”、與奧爾加、與“M”的關系史可以看出,這個女人懂得嫉妒。
4. 薩特試圖建立“三重奏”關系
奧爾加,一個反動的白俄羅斯人的女兒,西蒙·波娃以前的學生。這位少女的活潑個性、她的波蘭朋友的故事和她的出沒無常,使西蒙·波娃著迷,也使西蒙·波娃煩惱。奧爾加是“真實的”,從不掩飾自己的感情,盡情地享樂。當學生時,她暮氣沉沉;退學后,她天天生活得熱情洋溢。因為她有著天生的孩子氣,輕浮從事,容易受驚,男人都想寵著她。
一年來,薩特已給奧爾加迷住了。他不再只把她看成是護理員了。開始,他給她講故事、唱歌,主要目的與其說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不如說是為了取悅奧爾加。西蒙·波娃發現,她和薩特在一起時,薩特從不會這樣去做。在無數漫長的下午,奧爾加替他解悶,因而取得了一個特殊的地位。西蒙·波娃對奧爾加越來越被薩特感興趣并不在意,她寧可看到他去設法博取奧爾加的青睞,而不是再次陷于意志消沉,更何況薩特顯然不打算與奧爾加在肉體上有任何體驗。
然而,盡管西蒙·波娃在理智上努力表現出一種體諒、理解與豁達,而在事實上她不無苦惱。在她意識到薩特已成了奧爾加的情人之后,在她意識到他們將是“三重奏”而不是“二重奏”之后,她覺得不能再滿不在乎地容忍他的見解和情趣,因為這些見解和情趣所構成的價值觀念體系與她自己的相抵觸。正如她以后告訴弗朗西斯·讓松的:
“嫉妒是一件完全正當和真實的事。如果A和B一起度過某種生活,而B開始與C過同樣的生活,A顯然會覺得受到了排斥;某種共同的東西,他與B共同生活時的某種不能替代的東西遭到了破壞。”
這種試圖建立起人與人之間新型關系的“三重奏”,最終因失諧而消失了。但這稱“三重奏”的生活經歷,卻為西蒙·波娃后來寫作的第一部小說《女賓客》提供了主題,也為薩特日后創作的他的最著名的劇本《禁閉》提供了主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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