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說愛情
愛情和婚姻的關(guān)系有點像讀大學選專業(yè)和畢業(yè)就業(yè),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未來的工作能跟所學的專業(yè)掛上鉤,然而這只是一個美好的愿望,事實上畢業(yè)后真正能干上本行的人并不多。同樣,誰都認為婚姻應該是愛情的延續(xù)與升華,但是人世間有幾段姻緣又與愛情有關(guān)呢?
20世紀80年代初期,一個湘西大山深處的農(nóng)家女孩。20歲,花一般的年齡,但是她還不知道什么叫愛情。那時還在生產(chǎn)隊里,她和他分在一個勞動小組。出工時他經(jīng)常有意無意幫著她,插秧時和她并排,多幫她插幾壟,打谷時看到她踩掃一谷機踏板,他過去跟她一起踩……她呢,喜歡休息的時候和他一起坐在樹下,喜歡聽他講一些不葷不素的笑話。僅限于此,他們從來沒有約過會,也沒有一起在月下散過步。
一天晚上,村里的媒婆笑嘻嘻地到她家里,她終于明白她已到了“賣”的年齡,于是害羞地躲進了那間屬于她自己的房間。“賣”這個字可能有點扎眼,但是在湘西大山里,千百年來,人們管女孩出嫁都叫“賣”,問一個女孩嫁到哪里就是“賣到哪里去了”。蕭伯納說過:“窮人的女兒是他們的原始股”一點不假。那天晚上,她聽到了父親開的價:800元。
從那晚開始,媒婆隔三岔五地跟著來了,她聽到了一個又一個不同年齡不同地方男人的信息,就像今天的人們在網(wǎng)上購物一樣,看著一些關(guān)于商品的描寫,甚至連樣品都無法看見,就要進行選擇。開始她很害羞總是躲在房里偷聽,后來慢慢地習慣了,就坐在火塘邊,和父親母親媒婆圍成一個圈。不過她始終不語,她沒法對那些遠在天邊的買主作出任何評價。
慢慢地,她的價格也成了公開的秘密。
一天給田里禾苗薅完草坐在樹下休息時她突然直直地看著他:“你家有沒有800塊錢?”話一問出口,她自己都覺得是廢話,對于一天才掙8個工分的農(nóng)民來說,800元錢無異一個天文數(shù)字。他很茫然地搖了搖頭。她不說話,把目光投向遠處連綿的峰巒。
她終于被“賣”出去了。男方是她自己在眾多買主中選定的。800元,她父親拿600元,媒婆拿200元。那個男的比她大10歲,雖然沒有工作,但有城市戶口。臘月的時候,抬著父母給打好的柜子,抬著男方送來的厚厚薄薄的16床被子,帶著男方給買的4套衣服,帶著對城市生活的無限向往,她去了那個叫吉首的小城,她被賣給了那個城里男人。
婚后,她才多少了解了那個家庭:公公是一家工廠的車間工人,婆婆在一所小學門口擺個小攤,丈夫原來也在公公那個廠當工人,但是由于和一群社青喝酒鬧事打傷了人,坐了兩年牢丟了工作,從監(jiān)獄出來一直沒事做在社會上打流,公公婆婆想給他討房老婆收收他的心。
這就是她的丈夫,一個社會上的“流子”,她想起來有點傷感。
婆婆讓她一起看那個小攤子,她說那個攤子小,一個人看就行了,她去菜市場做點小生意吧。她想,和婆婆成天在一起免不了磕磕碰碰,自己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舉目無親,在這個家里地位也不是很穩(wěn)固,還是和公公婆婆保持點距離好。于是,婚后第三天一大早她就去河邊碼頭買菜然后挑去菜市場賣。丈夫成天還是在外面和一幫狐朋狗友吃吃喝喝,好在晚上倒還歸宿。她能說什么呢?
一年后,她生了個女兒,她覺得自己的肚皮真不爭氣,頭胎為什么就不能生個兒子出來呢?女兒還不到兩歲,她又懷上了,第二胎還真生了個兒子。
A子生下3天,婆婆就把那個小攤撤了不做了,專門在家?guī)椭龓Ш⒆印S辛藢O子,公公歡喜,熱熱鬧鬧辦了幾桌滿月酒。那天晚上,她把兒子哄睡了后端端正正坐在床沿上。丈夫喝得有點微醉一步一搖地晃進了房間。
“流子!”
“你這是叫誰呢?”
“叫誰?叫你!”
“你反了啊!”
“別人不都叫你流子嗎,我為啥就叫不得,流——子——”她把聲音提高了八度。結(jié)婚這幾年,她很少叫他,實在要叫,就叫一聲“喂”。給這個家添了男丁,她覺得現(xiàn)在總算底氣足了。
看著她冷眼如冰,他氣餒了。一邊挨著她在床沿邊坐了下來,一邊有些討好地對她說:“叫就叫唄,名字不就是給人叫的。”
她不理他,把鞋往地上一蹬,上床了。
“這次生兒子住院,我賣菜賺的那幾個錢差不多都花完了。明天你跟著李屠夫去鄉(xiāng)下買豬,回來殺了,我去菜市場弄個攤位,以后賣肉。”
“我從來沒干過那,不會殺豬。”
“你不是人都殺過嗎,還不會殺豬啊,再說不會殺還不會跟著人家學嗎?”說完,她摟著兒子,扔給他一個后背,徑自睡了。
第二天,她揣著錢拉著他一起跟著李屠夫去鄉(xiāng)下買豬,然后請李屠夫幫忙殺了,就這樣,他學著當起了屠夫。她也不再賣小菜,幫著他賣肉。剛開始半個月還好,他們夫唱婦隨早出晚歸,買豬、燒水、殺豬、賣肉,婆婆在家?guī)е⒆舆€給全家人燒飯做菜,一家人日子過得也算是和和美美、有滋有味。
俗話說“狗改不了吃屎”,要想把一塊擦了幾年都沒洗過的抹布一下子洗干凈也真不容易。不到一個月,“流子”就守不住了。那天下午趁她去廁所時他把錢盒里的錢拿了一把就出去了,把肉攤?cè)幽抢锊还堋5人蠋貋砜吹藉X少了,人不見了,就明白怎么回事了。她不動聲色,該賣肉時賣肉,該吆喝時吆喝。賣完肉回到家里他還沒回來,吃完晚飯還沒回來,她將孩子哄睡了,搬張凳子堵在房門口。
“蘇三離了洪洞縣……”晚上他回來了,瞇著眼睛,哼著小曲,一身酒味,“你這是干什么?”
“我干什么,我還沒問你干什么,你倒問我干什么?有本事你去外面喝一宿嫖一宿啊,還回來干什么?”
“誰去嫖了,就和幾個兄弟喝點小酒。”
“兄弟,那你就和兄弟睡去,還回來干什么,還要老婆兒子干什么?”
“不和你廢話,讓開,讓我進去。”
她堵在門口,一動不動。他急了,把她往里一推,人同凳子一同翻倒在屋里,他從她身上跨了過去。
“哇——”
她拼命地大叫一聲,然后呼天搶地地哭了起來,幾年來心中忍著的種種委屈一時間像洪水決堤一樣奔瀉而出。
兩個孩子也被他們吵醒了,看到她躺在地上嚎哭,他們也受到了驚嚇,大哭起來。她不管,聽到孩子哭,她反而叫喊得更厲害了。
“你打我,你打死我算了,打死了重新買個堂客(老婆)去。”
屋里亂糟糟的一團和此起彼伏的哭聲讓他不知所措。
公公婆婆聞聲來了,她聽到了婆婆咳嗽的聲音,一下心里更有了底氣。索性在地上打起滾來,頭發(fā)也完全散亂,臉上滿是鼻涕眼淚。
“你偷了東又偷西,現(xiàn)在又偷到了家里,把做生意的本錢都偷去了,讓我和孩子怎么活——”
“你打我吧,打我吧,把我殺了算了,反正錢也被你偷光了,反正也活不下去了,把兒子一起殺了,省得討個后娘打他。”
“我苦命的兒哇——”
婆婆過來了,拉她起來,拼命地勸她,一會兒又去哄孩子,公公被氣得全身發(fā)抖。婆婆把孩子抱了過來,要她抱著,要她給孩子喂喂奶,一邊數(shù)落著“流子”,公公聽到他把做生意的錢偷了去喝酒還回家打老婆,氣不過連罵“畜生”。
她是個見好就收的女人,見丈夫蔫了,孩子哭聲小了,她也越哭聲音越小。
第二天,他老實了許多。她像什么也沒發(fā)生過一樣,照舊跟著他去鄉(xiāng)下買豬,回家她燒水,他殺豬,然后一起去菜市場賣。
生活就是這樣,多數(shù)日子都是平平靜靜或是小波小瀾的,偶爾弄個狂風巨浪很快也就過去了,沒有永遠不息的風暴。
他老實了,天天跟著她一起做生意,孩子也一天天長大,兒子會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叫“阿媽”了。她以為日子就會這么過下去,像白開水一樣,品著仿佛無滋無味,但是卻少不了它,沒有它的生活無法繼續(xù)。
那天下午跟所有平常的下午一樣,沒什么生意,她坐在肉攤邊整著錢,“流子”站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著天。突然就來了一群人,“流子”像夏日被曬蔫了的麥苗突然被澆了一瓢水一樣,一下子就精神煥發(fā),他熱情洋溢地和他們打招呼:“何二,你們怎么跑這來了?”
“流子,田大哥出來了,早上剛到,這不找你呢,晚上兄弟們聚聚,給他接個風。”
她把錢盒子關(guān)上,站了起來。雖然沒和他們交往過,但是結(jié)婚幾年,她還是認識他那幾個狐朋狗友。
“唉喲,嫂子也在。我們來請流子哥去喝酒,你給他準個假吧。”
“那可還真不行,他奶奶這幾天身子不好,家里倆孩子都是夜哭郎,我哄了這個哄不了那個,你們還是自個兒去喝吧。”
“嫂子,我們跟你說實話,田大哥回來了,就是原來和流子哥一起進局子的田大哥,他判了10年,現(xiàn)在減刑了,剛出來,能不給他接接風嗎?”
“流子,你個該死的,什么時候坐過牢都沒告訴我,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跟了你,沒想你是那么個爛騾子爛馬,你騙了我,你個騙子,你個該死的。”
“就喝個酒去你扯那么多干什么,給我點錢,我去去就回,少喝點不就成了。”流子邊說邊去拿錢盒,她一下蹲下去死死把它抱住。
“你有本事你就去,去了再也不要回家。”
“你以為老子沒錢就喝不到酒啊,何二,走。”流子像只猿猴一樣,身手敏捷地從屠桌上一躍而過,搭著何二的肩就往外走。
外面某個地方還有一個剛剛從局子里出來的老大在等著他們,她不知道他這一走會不會又走回從前的路,她不知道。情急之下,她放下錢盒,站了起來,拿起屠刀沖著她丈夫喊:“流子,今天你要是去的話我就死給你看。”
她的丈夫頭也沒回。
她一咬牙,一刀往自己的手指剁了下去,她痛喊了一聲,小指應聲而落,旁邊賣肉的賣小菜的都圍了上來,搶走了她手上的刀。
她看到,他回來了,她不愛他,但是他是她的丈夫,一根手指,她不后悔,為了丈夫,為了那個家,她必須這樣做。
結(jié)婚幾年,周圍的人都叫她“新婦娘”,從那次剁指之后,再沒人叫她“新婦娘”,人們都管她叫“蠻子”,后來連他也那么叫她了,剛聽著心里像有條毛毛蟲爬過,一點也不舒服,聽久了就習慣了,覺得蠻子這個名字也挺好。只是偶爾睡夢中想起深山里的那個家時,她才想起她原來那個名字:杏花。
孩子一天天大了,他們的日子就這樣不溫不火地過著。流子再也沒出去喝過酒,那群狐朋狗友也不再來找他。在家里,每隔幾天她都會讓女兒去給他打上一斤包谷酒,晚飯的時候,她就抱著兒子,坐在桌邊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啜著酒,他一搭一搭地和她說著話,偶爾還逗逗兒子,給兒子喂上一片肉,一顆花生米。
她完全融入了小城生活。下午生意淡的時候,她會讓流子一個人守在那里,自己跑到別人攤子上去聊天,跟著別人去買便宜貨。后來孩子讀書了,她學會了打麻將,晚上沒事的時候也不總是守在家里,有鄰居來叫,她會去搓上幾把。再后來,她不再留辮子,剪了短發(fā),穿了大家流行的彈力褲。平常生意忙,她沒工夫回娘家。剛結(jié)婚那幾年正月還回去走走,很享受別人羨慕的眼神,后來慢慢地覺得沒什么,連正月也不怎么回去了。有時一個人走在吉首街上,覺得自己仿佛從小就生活在這里,從小就是這小城的人。她有點忘了當年她是被他花800元錢從深山里買過來的,她忘了,真的忘了。歲月這東西就是這樣,流走了就消失了,那些印漬,越來越淺,越來越淺。
后來他們又添了一個孩子,兩個兒子一個女兒,家,越來越興旺。公公婆婆年紀一天天大了,在90年代中期相繼去世。流子呢(是的,到中年了大家還叫他流子,就像大家習慣叫她蠻子一樣),每天還是買豬殺豬,后來搞了定點屠宰,才輕松些,早晨騎個小三輪去屠宰場拉貨,然后弄到菜市場賣。他不管錢,也不管孩子學習,只管賣肉,每天晚上喝個二三兩包谷酒,喝完了看看電視,過著小日子。很明顯,她,蠻子,成了家里的主心骨。
有人說“龍生龍,鳳生鳳,老鼠生兒打地洞”,其實不然。比如她,斗字不識的一個婦女,女兒就考上了北京的重點大學。為此,她擺了十桌宴席,在女兒上學前,她還領(lǐng)著女兒去娘家那個村里炫耀了一番。她想起領(lǐng)著女兒走在村里時的感覺,就像一個出門逃難行乞的叫花子當了將軍榮歸故里一樣。
時間過得很快,轉(zhuǎn)眼女兒大學畢業(yè)又考上了研究生。那一年,她跟丈夫一起去了北京,去看女兒,也是去外面見見世面。女兒得知他們要來,在學校旁邊租了個兩居室的房子,租期一個月。她頭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高樓大廈,看到了車水馬龍,她頭一次坐公交車時把頭靠在他肩上。晚上睡在女兒為他們租的房間里,她對他說,這一輩子,真值!
第二天,就在他們一家人正準備吃中飯的時候,一個陽光帥氣的男孩R來了,帶了一大把花,說一口很好聽的普通話。女兒和他很是熟悉,見到他拿著花,也不謙讓,就把花接了過來,插在一個花瓶里。然后給他盛上飯和他并排坐在他們面前。她想,那個男孩可能就是未來的女婿吧。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真好,愛誰就可以嫁給誰。她突然想起了那個曾經(jīng)一起插過田一起打過谷踩過打谷機的男人,想起那個曾經(jīng)在樹下給她講過不葷不素的笑話的那個男人,他長什么樣子,是不是也很陽光帥氣,她忘了。她不知道他是否給她送過什么,她忘了,太久了,或許送過,或許沒有。
下午,一家四口(她把他當成女婿了)去逛街。在超市里,女兒和女婿去看電子產(chǎn)品,流子陪著她看衣服。這一輩子,這是他頭一次陪她買東西,她有一種很甜蜜的感覺,就像少女一樣。她拿起一件薄如蟬翼的蠶絲上衣,貼著身子比了比,他后退幾步,欣賞藝術(shù)品一樣左右搖頭看著,邊看邊說:“嗯,不錯,買一件。”她說,“多少錢啊,你看看上面標的價格”“600”她馬上搖頭,“算了算了,太貴了,還是回吉首買20塊錢的。”她拉著他走了,雖然沒有買成,但是有他那句話,她還是覺得就像他給她買了一件衣服一份禮物一樣。
晚上,男孩兒回去了。她走進女兒房間,拉著女兒坐在床沿上。
“那個男孩兒還不錯。”
“媽,你說啥呢,只是同學。”
“媽又不是外人,有合適的就談,你都二十幾的人了,還一輩子不結(jié)婚啊。”
“我不會嫁給他的。”
“媽看你們就很好,他對你也有意思,給你送花,還陪咱們逛街。”
“媽,我說了你也不明白。是的,我承認,他在追我,我也有點喜歡他,但是你真不明白,愛情和婚姻是兩碼事。我打算出國去,讀完研就出國。我還年輕,還有資本。窮人的女兒是他們的原始股,我是我自己的原始股。這些,你不明白。”
她不明白,她真的不明白。
他們在北京住了十幾天,然后離開了。離開那天,她看到那個男孩兒送的那束花已經(jīng)枯萎了。女兒把它放在垃圾袋里,連同垃圾一起扔了。
坐在火車上,她把頭靠在他肩上,她覺得,她很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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