親吻驢臀

楊岳鵬

如果契約精神稀薄，缺乏誠信，要建立市場經濟和民主政治，無異于沙灘上造塔。

我寧愿以誠摯獲得一百名敵人的攻擊，也不愿以偽善獲得十個朋友的贊揚。——裴多菲

失去信用是一個人的最大損失。——約·克拉克

光頭的查爾斯·巴克利，咧著大嘴，彎腰帶笑，在一頭公驢屁股上響亮地親吻。

巴克利干嘛要親吻驢臀？事情得追述到兩周前。巴克利在“ＮＢＡ內幕”節目中，與他的評論搭檔肯尼·史密斯打賭：如果姚明在本賽季的一場比賽中拿下１９分，他就親吻史密斯的屁股。巴克利太小瞧了“狀元秀”姚明。言猶在耳，在與湖人隊的客場較量中，姚明一舉砍下２０分。無奈之下，老巴只有認輸。史密斯怕在眾目睽睽之下亮光腚，太不雅觀了，于是想出找替身一招，花５００美元租來頭公驢，掛上“肯尼”標簽，讓巴克利吻它的屁股。

面對百萬電視觀眾親吻驢臀，巴克利又創了一項吉尼斯紀錄。我在想，作為ＮＢＡ歷史上最偉大的５０名球員之一，“夢之隊”的主力成員，鼎鼎大名的巴克利，咋就不怕丟面子？干這等貽笑大方的事，其身價何存？

倘按咱們的老例，巴克利滿可以另找個臺階脫身。比如說，那原本是檔“脫口秀”，別太當真嘛！或可說，吻屁股不文明，不如免了也罷。實在扛不過去，向姚明道個歉，說聲對不起，老巴低看你了，即可拉倒。這么一來，賭局消弭于無形，老巴臉面也得以保全，犯不著要去親吻屁股，丟人現眼。

巴克利偏不，要來真的，去親吻驢臀。開懷一笑之余，我萌生出幾許敬意，為老巴的說話算話，為他誠信踐諾的契約精神。中國古人云：“與朋友交，言而有信。”美國人杰弗遜也說：“誠實是智慧之書的第一章。”巴克利傻乎乎地親吻驢屁股，正是履行他與朋友史密斯的約定，兼向“小巨人”姚明認錯，并給廣大電視觀眾一個誠信印象。這并非臆測，有巴克利的話為證——

“我是一個言出必行的男人。”親吻驢臀時他如是表白。

ＮＢＡ有不少“另類”，巴克利為其中之一。他個頭不高，卻當強力前鋒，性格粗魯，球風兇悍，素有“惡漢”的諢號。在球場下，他西裝筆挺，風趣幽默，逗人喜愛，像個“爵士”。不過，他的一張大嘴惹來不少麻煩，親吻驢臀，就是“臭嘴”胡侃的后果。但我要說，“臭嘴”吻驢屁股，絕非僅僅是笑料。

從球場到官場，信誓旦旦，大言炎炎，吹破的牛皮又有多少！可是，無論假球、黑哨，還是弄虛造假的“摻水政績”，乃至許下的莊重承諾最后落空，又有誰站出來承認錯誤，或承擔責任，心甘情愿地為自己的失言、失策、失敗而去吻“屁股”的？碰壁、出岔之后，往往泥牛入海無消息，聽不到一句真誠的道歉，甚或還要用一堆說詞開脫，將自己打扮成“一貫正確”。諱言錯誤、文過飾非，成了常態。但須明白，如果一個地方的政府官員、平民百姓契約精神稀薄，缺乏誠信，要建立市場經濟和民主政治，無異于沙灘上造塔。

言而不行，行而不果，弄虛的、玩假的，信任就遠去。巴克利親吻驢臀雖屬出丑，卻因其率真、誠信和敢于擔當責任，變得更可信、可愛。你說是不是？

傲氣的巴克利親吻驢臀兌現自己的諾言，這種率真和誠信比他的球技更引起我們內心的震動。

誠信無形，卻在潛移默化中塑造無數有形之身，養天地正氣。

誠信是一枚古老的種子，在我們追隨時代的行程里，匆忙的腳步可以忽略生活的節奏，但千萬不要忘記帶上這枚種子同行，讓它在新時代的土壤上生根開花，綻放風華。 （張萍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