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毒的愛情

渴望有個“家”

26歲的陳鵑是深圳某科技公司的一名高級白領。經過幾年的打拼,她和在珠海工作的男友劉駿在福田區某花園小區交了首付22萬,以每個月7000元的按揭還貸擁有了屬于自己的“家”。劉駿每個周末從珠海回到深圳,兩人的小世界一片溫馨甜蜜。

這年8月,陳鵑認識了同為小區業主的蓋麗。蓋麗是湖南湘潭人,在深圳某大酒店做前臺領班,其丈夫是廣東本地人,在房產公司工作。因為是老鄉,兩人很快熟悉起來。經她介紹,陳鵑晚上就在該酒店做了一名酒水推銷小姐。僅做這一項兼職,陳鵑每個月就有近2000元的“外水”收入。有了家,事業又一帆風順,陳鵑感到前途一片光明。

時間一晃就到了第二年2月。陳鵑所在的公司因為經營不善倒閉,她失業了。為了賺錢,陳鵑更加賣力做酒水推銷,每晚都強迫自己喝下大量的酒水,這導致了她酒精肝中毒。陳鵑不得不在家里休養。這樣一來,所有的開銷都依靠劉駿一個人。盡管她省吃儉用,精打細算,還是面臨入不敷出的尷尬窘境。一天,當又一張銀行催款單寄到手里時,陳鵑當著正在家里做客的蓋麗的面,失聲痛哭。蓋麗建議道:“妹妹,你現在不能正常上班,更不能到酒店做兼職了,干脆去做售樓小姐吧。那工作不受約束,收入絕對不會比你在外企上班差。”

當晚,陳鵑就做售樓小姐一事,電話征求劉駿的意見。劉駿堅決反對,要她養好病后,再到外企去上班。陳鵑又氣又急:“等到我養好病上班,房子怕是早被銀行收回去了!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辛苦!”劉駿也沒好氣地回應:“你以為我就過得很輕松嗎?我每天為多賺錢累得都睡不著覺。”兩人大吵一通,最后不歡而散。

放下電話,陳鵑的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茫然和焦慮。

蛻變做“房誘”

在蓋麗的介紹下,陳鵑還是做了一名售樓小姐。經過半個月的培訓之后,陳鵑正式上崗售樓。涉足其中,她才知道,售樓絕非像蓋麗說的那么容易。因為沒有關系,加上“放不開手腳”,陳鵑一個月下來,非但未售出一套房,反而倒貼了一大筆車費通信費和請客花銷。

這天,陳鵑一臉落寞地走進售樓部,售樓部主任叫住她說:“照你這樣售樓,不倒貼才怪哩。”對方壓低聲音對陳鵑耳語:“現在干哪個行業都有‘潛規則’,太死心眼兒是吃不開的。”原來,對方開導陳鵑去做“房誘”——就是利用年輕美貌的優勢,和有買房潛力的客戶“處對象”,慫恿其買下指定的樓盤后,再以“性格不合”等理由向對方提出分手。

主任見陳鵑一臉疑惑的樣子,又說:“現在深圳、北京、上海等一些大中城市都活躍著很多房誘,她們的收入比一般售樓小姐高數倍,如果你還未婚,說不定還可以釣個金龜婿哩。”

當晚,舉棋不定的陳鵑征求蓋麗的意見。蓋麗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說:“我的好妹妹,都火燒眉毛了,還猶豫什么呀?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而已。我在酒店經常遇到要買房的人,可以介紹你們認識。”

第二天,蓋麗就給陳鵑介紹了一個男人。陳鵑心一橫,硬著頭皮與對方見了面。很快,兩人就處起了“對象”。隨后,為了準備“婚房”,陳鵑以女朋友的身份帶對方到指定的地方買房。因為對方結婚心切,這筆交易很快就做成了,陳鵑也拿到了3萬元的提成。

在雙方關系更進一步之前,蓋麗佯裝氣憤地找到男方說:“以前我還以為她(陳鵑)是正經女孩子,昨天我才知道,她是三陪女,還吸毒。唉,都怪我一時疏忽……”對方頓時嚇出一身冷汗,堅決和她分了手。

這之后,兩人又默契地唱了幾回雙簧,每次都出奇的順利。這樣一來,陳鵑不用上班,只需和各個小區的售樓部拉拉關系,做做別人的“臨時女友”,每月就有一筆極其豐厚的收入。為了感謝蓋麗對自己的幫助,陳鵑每次拿到提成后,都會分給她一些,而蓋麗也照單全收。

為了不讓男友懷疑自己,陳鵑告訴劉駿自己身體已經基本痊愈,在一家實力雄厚的外企找到了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。憨厚的劉駿深信不疑。有時候,想到對男友的欺騙,想到自己的邊緣行徑,陳鵑也會感到一絲歉疚不安,但在還款和金錢的雙重壓力和誘惑下,她顧不了那么多。

這天,陳鵑在一家酒吧里認識了一位叫陳維良的水產老板。經過一番周旋后,陳鵑很快和對方處上了朋友。陳維良老奸巨猾,他并不急于買房,而是一門心思想哄陳鵑上床。每次陳鵑都以“將最美的時刻留給結婚大喜之日”婉拒。

這天晚上,兩人在酒吧包房吃飯。陳維良一臉失落地說:“你說等我買了房后,再和我確立關系,可我們連……這讓我怎么放心呢?”陳鵑一副很正派的樣子說:“現在的女孩子開放得很,就算身體交給你,心不交給你,還不是白搭?我可不是那種很隨便的女孩子。”一席話說得陳維良啞口無言。

但此時,陳維良已經喝得醉醺醺的,借著酒勁,他將門閂死,一把將陳鵑壓在床上,三兩下就將陳鵑脫得一絲不掛。陳鵑掙扎大呼救命,可外面的保安以為是夫妻間吵鬧,根本沒有理會。陳鵑情急之中抓起一個酒瓶,狠狠朝對方頭上砸去。陳維良一下暈了過去。

回到家里,陳鵑還感到周身不寒而栗。但一想到沉重的按揭,她又安慰自己:干完今年吧,等身體完全康復后再去找工作,你還是清清白白的你,那時候錢也賺夠了。

純商品化的愛情是罌粟花

不久,陳鵑由朋友介紹,認識了一位在深圳南頭一家公司做副總的于童。于童英俊帥氣才華橫溢,是典型的儒商新貴。第一次見面,陳鵑就被他不凡的外表迷住,而于童也對漂亮清純的陳鵑情有獨鐘。讓陳鵑沒有想到的是,當她提出買一套別墅“做兩人今后的結婚新房”時,對方竟一口答應下來,還要陳鵑自己去挑選,他隨后付款。

面對于童那張真誠的臉,陳鵑真的不忍心去欺騙傷害自己內心喜歡的人,她很想告訴對方,這是個騙局,可每次想開口時,她的腦海里就閃現出催款的情景,又聯想到人生中的種種叵測事情,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,她“將錯就錯”讓于童買下了自己選好的別墅。

首付交完當天,于童就把鑰匙塞到陳鵑手上說:“今后它就是你的了,你喜歡怎樣的裝修,我給你操辦。”那一刻,陳鵑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,歉疚、惶恐、幸福、猶豫……萬般滋味一起涌上心頭。如果自己答應下來,說不定今后就可以做闊太太,過衣裘食甘的貴婦生活。可她又想到男友劉駿,那個和自己真心相愛8年的患難愛人。在感情和金錢物質間,她一時茫然失措,不知道該怎么選擇。正當她猶豫不決時,于童輕柔地將她抱在懷里,小心翼翼地親吻撫摸著她的臉,含情脈脈地說著情話。陳鵑的身心意志一下崩潰了,她迎上去,抱緊對方,她要好好和自己喜歡的男人恩愛一番……可就在此時,蓋麗打電話叫她去跳舞,她才從夢中醒來。陳鵑掩面而泣沖出房間,心碎般一路狂奔。之后,陳鵑就嚴守“房誘”規則,強忍感情的煎熬折磨,換了手機號碼,與于童徹底斷絕了來往。

陳鵑的“房誘”做得越來越精,她想在最后的幾個月做最后一搏。

9月,在蓋麗的介紹下,陳鵑認識了一位新加坡在華創業的張先生。年屆不惑的張先生財大氣粗,出手十分闊綽。陳鵑為自己釣到一條“大魚”而暗暗感到高興。她使出渾身解數,不到一個月的時間,就將對方俘獲于石榴裙下。

10月10日晚上,張先生邀請陳鵑到酒吧約會。酒酣耳熱之際,陳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起對方買房的事情,張先生說先給陳鵑買一輛奇瑞QQ轎車,然后再買房。陳鵑怕再堅持下去會露出馬腳,便笑著答應了。可喝下幾杯酒后,她就感到頭昏腦漲四肢乏力,很快暈倒不省人事了……

當陳鵑醒來的時候,才發現自己赤身裸體躺在床上,張先生滿足地坐在床上抽煙。陳鵑又羞又惱,恨不能一刀捅了對方。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,她只能強壓怒氣選擇吃啞巴虧。令陳鵑稍感安慰的是,生意還是做成了。像往常一樣,拿到提成之后,陳鵑很快就消失了。

12月1日,陳鵑剛到家門口,就見張先生迎了上來。陳鵑感覺對方像從天而降一樣令她措手不及。見到陳鵑,張先生不懷好意地說:“陳小姐,你是在做‘房誘’吧?我跟蹤你很多天了。”陳鵑又驚又怒,說:“請你走開,不然我要報警了。”張先生不緊不慢地說:“你報警呀!還不知道警察抓誰呢!”

原來,張先生開始和陳鵑“談戀愛”的時候,還真以為可以成就一段美好姻緣。可自陳鵑那天不辭而別消失后,他就對陳鵑產生了懷疑,因為他在國外聽說過很多“房誘”的故事。經過長時間的跟蹤,他收集了大量證據,想以此要挾陳鵑就范,達到財色雙收的目的。

晚上,陳鵑將事情告訴了蓋麗,她驚魂未定地說:“他要是去報警,那我不成詐騙犯了嗎?”蓋麗輕描淡寫地說:“看把你嚇得,一個愿打一個愿挨,他懂個屁!明天我就叫人去收拾他。”

12月5日,陳鵑剛到家門口,就見一群警察圍了上來。原來,蓋麗帶人去教訓張先生的時候,不慎將對方的雙腿打斷,對方立刻報了警。蓋麗隨后在酒店被控制,她交代了“主謀”陳鵑。

那一刻,陳鵑才知道自己走到了“房誘”絕路。是被人起訴“房誘”詐騙,還是被起訴故意傷害他人?不管哪種結果,對她而言都是致命的打擊。被警察帶走的那一刻,她回頭望望自己的房子,突然淚流滿面,她感覺自己悔恨的心瞬間支離破碎……

呂麗妮/薦